明月夜,露峰山,紫火洞。
此时已至深夜,忽然一只喜鹊从洞中飞出,兴奋地冲着下方的喜鹊谷大叫道:“老牛,老牛,我会说话了,我炼化横骨了!”
声如黄莺出谷,清脆动听,带着说不出的欢喜。
柳鹊儿在遇到牛牧野时,本就已快炼化喉中横骨,到得今晚,终于完全炼化,能够口吐人言。她第一时间冲出洞中,便兴奋地大喊,想要第一时间告诉老牛。
可惜她飞落谷中后,却并未在湖边见到老牛与牛郎的身影。本该是生起篝火的岸边,此时黑沉沉一片,没有半点火星。
“老牛!”她又沿着湖岸找了一圈,仍是未见,不由自语道:“奇怪,今晚又没下雨,他们怎么没来?”
说罢,立即振翅飞出谷外,向孙家村飞去。她飞行的速度可比牛牧野踏空飞行要快许多,不多时便已飞至孙家村,赶到了孙守义家。
不过此时不像在谷中,村中有许多人,便是孙家也有除了孙守义外的孙守仁两口子,所以她不敢直接开口大叫,怕惊到外人。
飞落院中,柳鹊儿第一眼已瞧向牛棚,但牛棚中却也空空如也,并不见老牛那熟悉的身影。在院中四下搜寻一圈,也仍是不见,不由感觉心中也有些空落落,低声自语道:“老牛,你去哪儿了?”
话落,立即振翅飞向牛棚旁边孙守义的屋子,飞落在窗台上,她尖嘴一啄,立即啄破窗布,往里瞧去。但这一瞧,孙守义却也不在。
“奇怪,他们都不在,到底去哪儿了?”柳鹊儿再自语一句,也怀疑老牛与孙守义是一起出工帮人干活了。只有这种情况,这两个才会都不在。但眼下已是深夜,干什么活,也不至于深夜仍然不归。
她又立即飞向正北的那三间主屋,终于在主屋中发现了已经沉睡的孙守仁两口子。幸好,这两人还在,院中还有人。
她探出一股灵力,探向床上的马氏眉心祖窍,然后毫无抵抗的侵了入马氏识海。
普通人未经修炼,其实也有识海存在。就如下丹田气海,便是不曾开辟,丹田也在那里,所有人都有。只不过未曾开辟的识海,普通人根本意识不到其存在,识海中也是浑然一片,有如混沌,更无法从中生出灵力。
但这乃是生灵的灵魂居处,就算未曾开辟,自然也存在。偶尔晚上做梦,便是在这识海中演化发生。
柳鹊儿之所以选择马氏,主要因为马氏是女人。男为阳,女为阴。男子身上阳气较重,对属阴的灵力便有些抵抗性,就算普通人根本不懂抵抗防御,也有种天然的抗性。
女子属阴,便没有这种天然的被动防御,阻力也很小。一个需要多费点儿功夫,一个则很容易,柳鹊儿自然是选容易的。如果在马氏脑中没得到她想要的,她再找孙守仁便是,先易后难。
马氏此时却是正在做梦,睡梦中的脸上带着惊慌的表情,显然是在做噩梦。柳鹊儿此时侵入马氏的识海,也等于是入其梦中。修得灵力者,本就能通晓入梦,还能在凡人的梦中显灵。
漆黑的原野上,马氏正在不住拼命逃跑,后方蹄声骤响,一头漆黑的老牛正在后面狂奔追逐。
这头老牛隐约便是牛牧野的模样,但在马氏的梦中却显得更加狰狞可怖,双眼泛着血红色,满口尖牙,似要择人而噬,身形也更加高大壮硕。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孙守仁两口子在发现老牛有可能通灵成精后,本就很害怕老牛会回来报复他们。所以马氏晚上睡着后,便不禁梦到了这幕。而在其梦中的老牛,也在其恐慌心理下更加妖魔化。
柳鹊儿这缕灵力入得马氏梦中,见到这副情景后,不由有些心下暗笑。
笑过后,她心下一动,忽然一声鸣叫,化作一只鸑鷟从天而降。
马氏正在惊恐地拼命逃跑,忽然听到一声嘹亮的鸣叫,便见一只身长十丈的大鸟从天而降。
但见那鸟蛇首,鱼尾,龙纹,龟身,燕颔,鸡喙,骈翼,尾上坠着长长的翎羽,有如传说中的神鸟凤凰。
不过跟她听过的身披五彩羽毛不同,这只凤凰身上是大片的紫色羽毛,少量间杂些黑羽,华丽高贵,又带有些孤冷幽森,有种充塞天地的无形威严。
忽然出现一只传说中的凤凰,尽管跟她听过的略有不同,但马氏此时却顾不得其他了,一把扑下,跪倒在地的向传说中的神鸟求救,“神鸟救命,神鸟大人快救救我,帮我除了后面这只妖怪!”
说罢,连连顿首叩拜。
但见面前的神鸟又是一声鸣叫,张口吐出一朵形如莲花的紫色火焰,飞落到后面那头牛妖身上,那妖怪立即化作道黑烟消散。
马氏瞧到这幕,又连忙拜谢道:“多谢神鸟大人救命,多谢神鸟大人救命!”然后摊在地上,不住喘气。
“那妖怪是何来历,因何追你?”神鸟张翅悬停在空中,忽然开口问道。
马氏没想到神鸟会说话,惊了下后,连忙答道:“回神鸟大人,那妖怪本是我们家里养的老牛,不知为何突然成了精怪,便来害我,多谢神鸟大人替小妇人作主除妖。”
“你若平日善待,他因何便来害你?”神鸟又是一声鸣叫,身上神威如狱,“还不给我老实交待?”
这股有如实质的威严立即把马氏吓的心惊胆丧,又不由连忙跪伏在地,不敢再有隐瞒,一五一十地老实交待。如何曾打过牛,又不曾喂牛,包括今日进城要打算卖牛。
“果非善类,你合该有此劫。”神鸟呵斥一声,消失不见。
马氏四下搜寻,全然不见神鸟踪迹,却见得本该已被消灭的那头老牛又忽然出现。马氏吓的尖叫一声,又立即拼命逃跑,那老牛又在后面狂奔追逐。
梦中显灵自然不止是简单的入梦,还能控梦,化梦,演化出自身需要的梦境。
若是需要,还能于梦中搜魂,搜索凡人的记忆。人在醒来后,只觉是场梦境。
这梦中搜魂的手段,便是七仙女中紫衣仙女那晚曾在牛郎身上施展用过的。醒来有如一梦,不损神魂与识海。
这也是牛郎怀疑那晚真实性的原因,因为他那晚确实做了梦,所以才怀疑仙女是在梦中出现,并非自己真实遇到。
“原来如此,我说老牛为何会不见,原来是这两人要卖他,牛郎又不在,他才不得不逃走。牛郎现在不见,也是去找老牛了。”
柳鹊儿收回灵力后,心中暗道一声,便又振翅飞起,在空中辨了下方向,也往鲁阳县城方向飞去,她也要去寻老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