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愛而不得

在七、八十年代幾乎沒有自由戀愛的觀念,即使有人追求,但還是秉承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潛在思想。無論是爺爺奶奶,還是爸爸媽媽,他們的婚姻都是被長輩安排的,到了所謂的適婚年齡,直接安排你嫁或者娶,根本沒有理會你是否願意嫁/娶這個陌生人。

曾經聽過一個讓我印象深刻的例子:有一個女孩22歲,正是花樣年華,青春無敵的年紀,本應該好好讀書,發展自己的興趣事業,結交一個風度翩翩、顧家,相愛的好男人,卻被父母安排嫁給一個50歲的糟老頭,原因是家裡需要錢(給親哥哥準備結婚買房的錢),而那個糟老頭是當地富有的人,說可以全數支付所需要的費用。女孩的父親毫不猶豫的把女孩許配給他。女孩誓死反抗,說自己已經有心上人,怎麼也不可能嫁給其他人,她不懂為什麼要把自己賣了,賣給一位素未謀面的老頭。

不管她提出什麼解決金錢的方法都被駁回,因為只要把她嫁過去,自然什麼問題都會解決。一開始,女孩總會往家外面跑,想要偷偷離開這個家,找那個男孩私奔。男孩家境和女孩一樣,但對女孩是超級貼心、細心,寵溺,他們曾經對著天地許諾非他不嫁/非她不娶。可是,事與願違,他們約定在某一天的夜晚,悄悄坐車離開,他們準時來到車站,手牽手,準備上車。當他們坐在車上,看著對方,眼神裡露出曙光,終於把懸著的心放下了,可雙方的父母突然出現在馬路中間,二話不說直接拉走對方。女孩聲嘶力竭的喊著:「我不要嫁給其他人,我要嫁給他,求求你們,放過我,放過我好嗎?」男孩拼命奔向女孩,緊緊的抱住女孩,可是兩個人微薄的力氣怎麼敵得過四個人的力量,他們知道,這次一別就真的永不能相見。

他們命運的鎖鏈在此結束。

回到家後的女孩,慘遭到了父親的毒打,全身上下沒有一塊肉是好的,除了臉部。女孩的母親很怕自己的丈夫,沒有話語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女兒被毒打。女孩有氣無力的說:「我不需要你這樣的媽媽,我恨你們。」說完,女孩就暈倒了。父親擔心的不是失去女兒,而是失去那一筆錢。

還好搶救及時,不然這一別將是永別。男孩得知女孩被打緊醫院,心疼到不行,無數次跑到病房門口,都被拒之門外,直到男孩跪在女孩父親面前,只求見一面,說句話,之後就直接消失在女孩的世界裡。女孩的母親開口幫男孩說話:「就讓這對苦命的小情侶見面吧!」父親擺擺手,讓男孩進去。

女孩躺在病床上,緊閉雙眼,嘴唇乾裂,面色慘白,他顫抖的手牽起女孩的手說:「對不去,我來晚了。對不起,我沒有能力保護你。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他說的話,他的眼淚喚醒了女孩,女孩微睜開眼看到男孩,激動到想馬上抱住他,可是她沒力氣。兩個人一起哭成淚人,在門外的母親也動容了,可是她無能為力,她沒有能力反抗自己的丈夫。

不知道如果女孩的父親看到這一幕,會不會有一刻覺得自己做錯了決定。

女孩示意讓男孩靠近一點,靠著他的耳邊說:「若是....今生能嫁给你這樣的愛人,那該有多好啊,今日我們錯過了,下輩子,下輩子能去哪兒找這樣的機會認識你?」男孩約定女孩,下輩子一定會找到她。

之後,她們再也沒有見面。

女孩出院以後,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間,不說話,不吃飯,不收拾自己的儀容儀表,直到她看到窗戶外面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拿著一張大大的紙,上面寫著:「我等你。」女孩馬上回應:「好!」

再不情願的結婚日子,還是來了,女孩替糟老頭生了一個兒子,但兩個人的年紀實在相差太多,糟老頭在78歲時,過世了,留下一筆財產和一位27歲的兒子。女孩也變成了中年婦女,跟隨著兒子離開家鄉,去別的城市生活。

突然有一天,兒子問女人一個問題:「媽,你曾經有很愛很愛的人嗎?那是什麼樣的感覺?」這一瞬間,把女人拉回到女孩,原本黯淡無光的眼裡多了一絲光芒,說:「有,那是很痛的感覺,我痛了半輩子。」

曾經的愛人,也不知道人在何處,也許緣份已經斷了。

女孩偶爾會打開錢包,看著一張已經泛黃的照片,依然保存的很好,她和男孩的合照,多麼的青澀,多麼的幸福,眼裡充滿了愛。

兩個人彼此相愛,偷偷許下終身的承諾,却出於自私的家庭原因,不得不放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女人做别人的新娘。

那麼愛對方,卻不能得到她/他,不能與他白頭偕老,長相廝守,那種感覺真的太苦、太苦了;那種痛會伴隨著自己一生。其實,大家都知道,並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能一個美好快樂的結局,道理誰不懂,但親身經歷的那一個時間點,真的會痛不欲生。

這一段感情,在女孩結婚的那一天開始,就已經被埋在心底,不會再有人知道,她知道沒有男孩的照顧、陪伴,生活還是得繼續,沒有愛情的婚姻,日子還是得經營,孩子需要媽媽的照顧。

或許,我們當初不是能力不足,而是勇氣不足,如果再勇敢一點,現在的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老了之後聽年輕人說過一句,非常有道理的話:「只要下定決定要愛,只愛他/她一個人,無論發生任何突然的事情,兩人之間的愛情相信不會改變才對。」如果當初有聽過這一句話,那該有多好啊!如果當初能改變父母的決定,那該有多好啊!女孩和男孩的愛情,月老或許已經偷偷在下一輩子替他們牽好了紅線,錯,應該是鋼絲提煉的線才對。

在女孩死去前寫的遺書中,希望兒子能幫忙找回當初的男孩,附送著一封信,久違的寫上男孩的名字,還有那張珍而重之的照片,信裡面只有簡單的幾句話:「欸,男孩,你一直在我的心尖,我的腦海裡,我的夢裡,我的所有情緒裡,不知道現在的你,過得幸福嗎?」

天堂相遇,一起走過孟婆橋,喝下孟婆湯。

心裡牽掛的人,卻愛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