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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阳光充足但寒冷刺骨的冬日里,古城北邵镇郊外的某座废弃的砖厂里,挖掘出一具白骨化的尸体。尸体被藏在一座杂草丛生的废旧砖窑中,看上去至少有七八年之久了。尸体呈半蜷缩状,身长大概一米七,头发还未完全降解,能大致看出是一头短发;一身看上去是秋衣秋裤的装束,脚穿人造革皮鞋,颜色均已经辨别不清。现场的法医根据尸体的盆骨和耻骨大致推断出死者为二十至三十岁的男性。

“能判断出尸体被埋了多久吗?”勘查现场的刑侦支队探长刘洵问身边戴着大口罩的法医。

女法医丁雁心支开面前咔咔拍照的技术员,半蹲着观察了一会儿说:“这个我不能跟你确定,只能从肉眼观察到的脱钙程度跟你说个大概。”

“你说吧。”刘洵皱着眉头,看着狭小砖窑里塞满了穿着不同警种制服的同事,觉得有点儿胸闷气短。

“大概——七到十年?”丁雁心拢了拢鬓边的头发,拨弄了一下死者身上的衣服,“这挺奇怪的,死者穿着秋衣秋裤和皮鞋。一般来说,如果凶手想要消灭证据,不应该把衣服、鞋都脱光吗?为什么只脱了外套?”

“两种情况,”刘洵也蹲下,深沉地盯着尸体,“一种是死者死前就是这身装束,如果是这样,就能推断出他很可能是在居住地遇害,熟人作案的可能性大。再有一种情况,”刘洵指了指死者的头颅,“你看看舌骨,是不是有骨折的现象?”

丁雁心确认技术员已经给尸体照完了相后,小心地拿起死者的头颅,仔细观察,然后使劲朝刘洵点头:“没错,舌骨骨折。死因很可能是机械性窒息!哇!刘队你可以啊,怎么判断出来的?”

刘洵面目严肃:“凶手只剥去死者的外衣,说明死者外套肯定不是血衣,否则发生了洇透,内衣肯定也要一并被处理。而外套不是血衣,也就说明死者身上可能没有外伤,那机械性窒息的可能性就比较大。”

“现在怎么办?”一边刘洵的助手小白问。

正说着,技术员吴良睿挤到尸体跟前,对着尸体右脚穿的一只皮鞋仔细查看。小白侧眼望去,发现那鞋底似乎嵌着一个亮晶晶的东西。

“这是什么?”

“不好说。”刘洵戴好手套,微微翻动着鞋底仔细察看。

之后,刘洵没再言语,大步走出了狭窄的砖窑,发现外面已经停满了属地派出所、法医中心、刑侦支队的警车。一些附近闻讯而来的居民也慢慢聚集起来,在警戒线外伸着脖子往砖窑方向观望,叽叽喳喳地议论不休。要搁以往,这几座破砖窑除了充当流浪汉的窝棚和小孩们的堡垒,根本引不起这些群众的一点儿关注。刘洵鼻边隐隐传来的尿臊味儿仿佛也告诉了他一个道理,物极必反,某地如果冷清到了极致,那么很可能有一天它就成了千万双眼睛的聚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