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不是采薇院的闺阁。
而是一间破烂不堪的茅草屋顶,随之而来的还有潮湿发霉的气味,以及几声犬吠。
沈芷棠缓缓睁开眼睛,强忍着身体长时间不活动的酸痛,扶着床边的桌子坐起来。
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
已经不是之前的那身纱裙,是一条麻布裙子。
外面的狗好像感受到屋里人轻微的动作,叫了起来。
一个脚步动了起来……
沈芷棠的心跟着狗叫提了起来,沈芷棠现在对自己状况一无所知,不知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脚步声逐渐接近……
“你醒了····”
是一个中年妇女走进来,双手在衣服上擦了一下,身上穿着和沈芷棠同款的粗布裙子。
沈芷棠点点头,强忍着嗓子干裂的疼:“谢谢你,婶婶!”
中年女人听了沈芷棠的话,笑了起来,摆摆手:“不用谢,不用谢”
“婶婶,我是武安将军的独女,你能不能给他送封信,说我现在在这”沈芷棠对中年女人道:“我家很有钱,我让爹爹给你好多银子”
中年女人拿个破了一边的碗,倒了水拿到沈芷棠面前,爽快答应:“行,给你送,不过这里离你说的什么劳子将军府远着呢,送信出去再回来至少得半个月”
沈芷棠抿口水在嘴巴里打转,过了一会才咽了下去:“婶婶,我昏迷了多久,您就只见到了我一个吗?”
她现在没有死,就证明祈风跟她一样,也还活着。
中年女人挠了挠头,如实回答:“只见到了你一个,昏迷了两天吧”
说完一拍脑袋:“嘿呦喂!两天了,你还没有吃东西吧!嫂嫂这就给你找点吃的去,衣服也洗好了,在外面呢”
说完就面上乐呵呵的往屋外走。
沈芷棠也下床跟着环顾四周,总感觉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
沈芷棠出门就看到搭在木杆子上的衣服。
“小姑娘,可长的真好看呀!”中年女人笑着对沈芷棠说。
沈芷棠愣了愣,呵呵笑了两声。
在屋里她还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到了屋外她才发现哪里不对劲。
整个屋里,有使用痕迹明显的桌子,也有翻新的围墙,有破掉的水碗,也有刚刚买来的小鸡苗。
新旧对比实在太明显了。
沈芷棠默默的拿起衣服,回到屋里,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换上衣服。
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处,把耳朵贴紧木门。
“醒了···她醒了,我给她换衣服的时候看清楚了,身子白的要死,连一处破皮都没有,我保证她能当花魁,给你赚大把的银子”中年女子声音带着兴奋。
另外一个声音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显然对于中年没有什么信任:“嗯···等会,让她出来我看看··”
听完这些沈芷棠,终于明白手指上的黏腻是什么,是印泥没有擦干净
新旧家具对比是她的卖身的定金,中年妇女把钱用在了购买家具上了
沈芷棠眼睛一转,转身把床单给抽了下来,捏在手里。
木门很窄,只能容得下一个人宽敞进来。
沈芷棠躲在木门之后对外面喊了声:“婶婶,我信写好了,麻烦您帮我带出去”
“好,你稍等哦,姑娘”
沈芷棠冷笑一声,听着脚步靠近,床单直接套在来人的脑袋上,还不忘附赠一个拳头。
身后的中年女人被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沈芷棠没有理中年女人上去就是一脚,踹翻在地,把旁边的水桶套在脑袋上,又是一脚。
“去你丫的,姐姐我走了!”
说完沈芷棠,撒丫子就跑。
什么花魁?谁爱做谁做,呸!什么东西。
*
祈风没有跟她在一起就一定是被冲到了下游,所以沈芷棠顺着山涧一路向下。
“嘿嘿嘿,他不会动,哈哈哈哈,好好玩呀”
“他是不是死了呀!”
“我不要碰,娘亲不让我摸脏东西,他全身都是血,好脏呀!”
不远处几个五六岁的孩童,围着一个黑色物体,手里拿着木棍在黑色物体身上戳。
沈芷棠踮起脚尖,眯起眼睛,仔细一看。
嘿呦喂,那不就是祈风嘛!身上的衣服她熟悉的很。
沈芷棠叉腰大喝一声。
“干什么呢,啊你们!”
估摸他们都是附近的村民的小孩,孩童们转过脸看到沈芷棠叉腰怒视他们,都吓得四散而去。
沈芷棠慢悠悠的走过去,拿起孩童丢下的木棍,慢慢蹲下,戳了戳祈风的背上的伤口。
“哼,你现在怎么不站起来了呢!不是很能嘛!站起来给姐姐看看”
她可还没有忘记,在水中祈风可是想要她死的。
祈风黑色长袍破了几处,头上的的玉簪也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墨发散乱,盖住俊美的脸庞,一动不动。
沈芷棠站起身子对祈风就是几脚,边踢边骂:“死疯子!我想救你,你竟然想杀了我,白眼狼!呸!去死吧!”
说完拿起木棍在地上提笔几个字SOS,随后郑重的深鞠一躬:“您一路走好!”
说罢,就扭头离开……
其实祈风有意识,不过身体状况太过糟糕,动不了,只能任由孩童和沈芷棠摆弄他的身体。
沈芷棠走了也好,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沈芷棠。
他现在死了总比让那些南戎的杀手给杀了邀功强。
意识在一点一点的消逝,祈风很清楚自己要死了。
可他实在不甘心,明明一切马上就开始有好的转变了…
“唉,我实在是人美心善,换了别人,早就乘人之危把你给弄死了,等你醒了可要好好感谢我哦!”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
祈风被拖起来,半扛在肩头,沈芷棠身上好闻的香气钻入鼻中,不知道为何祈风竟觉得心安。
祈风身子微微一僵,再接下来的声音昏昏沉沉中闭上了双眼,彻底陷入昏迷。
*
祈风再次睁眼,出现在一个破庙里面。
庙里架起火堆已经没了热度,旁边还有临时搭起来用来挂衣服的木架
祈风睁开眼,没有看到沈芷棠,心里莫名一颤。
沈芷棠还是把他抛下了。
祈风想扶着庙里的柱子站起来,还没完全站起来,就又摔了下去。
“你醒了?”声音从外面传来。
接下来就是轻快的脚步。
在沈芷棠从外面进来的这点时间,祈风心里掠过很多想法。
当两人四目相对的时候,心里的各种想法都用不上。
祈风只安静的望着沈芷棠,眼中平静如水,以此来面对难堪又尴尬场景。
他认为他们此生应该不会再相见了
祈风垂下眼睫,等着沈芷棠的辱骂和殴打,像之前一样对待他,如此沈芷棠应该能够消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