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北京中轴

著名建筑学家梁思成曾饱含深情地将这条中轴线的魅力娓娓道来：

大略地说，凸字形的北京，北半是内城，南半是外城，故宫为内城核心，也是全城布局重心，全城就是围绕这中心而部署的。但贯通这整个部署的是一根直线。一根长约8千米，全世界最长，也最伟大的南北中轴线穿过了全城。北京独有的壮美秩序就由这条中轴线的建立而产生。前后起伏、左右对称的体形或空间的分配都是以这条中轴线为依据的。气魄之雄伟就在于这个南北延伸、一贯到底的规模……有这样气魄的建筑总布局，以这样的规模来处理空间，世界上就没有第二个！

英国人类学家约翰·里德在《城市的故事》中指出：

罗马用石头建造的房屋可以维持几个世纪，但他们的城市却延续不了那么久；中国用木头和泥土建造的房屋并不耐久，但一直存在一个理想的城市模型，并延续了千年。有3000多年建城史和800多年建都史的北京堪称这一理想城市模型的集大成者，从钟鼓楼至永定门的长达7.8千米的中轴线，则是这座伟大古城的“脊梁和灵魂”。

The famous architect Liang Sicheng once described the charm of this axis:"It is a straight line with a length of eight kilometers, which is the longest in the world. And it's also the greatest central axis from north to south that passes through the whole city. This central axis produces Beijing's uniqueness and magnificence. "

细些，再细些，中轴线串起的一个个地点，都是中国人耳熟能详的名字：景山、故宫、天坛、永定门……这些建筑和广场构成了辉煌的城市核心，使得整个城市的样貌以这一轴线为核心向东西两侧徐徐展开。北京中轴线见证着中华民族的复兴之路，其背后所承载的意义正是一代又一代中国人的血脉精魂。

The Central Axis of Beijing symbolizes the Chinese nation's path toward rejuvenation. For generations, it has held great significance as a representation of their blood and soul.

古人认为，“中”是天下最为根本的要义。《中庸》载有“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中”蕴含着丰富的含义，可以指地理位置上处于中间地带，即“中原”或“中央”；亦可引申为时间的位置，如“中午”。此外，物理意义上的“中”字在漫长的文明演变中逐渐过渡到道德、品行上的不偏不倚，如“中庸”“中和”等。

《吕氏春秋》有言：“古之王者，择天下之中而立国。”身为王者，在建立国家的时候，要辨别方位，选择大地之“中”确立宗庙和朝廷的位置，通过对时空的把握确立自身的权威。

北京中轴线承载了“以中为尊”“天人合一”的华夏文明传统哲学观念。

The Central Axis of Beijing embodies the traditional Chinese philosophy of the desirable middle is an essence of the world.

北京是一座拥有3000年建城史，800年建都史的文化古城，自元大都建立以来，被视为“城之脊梁”的北京中轴线将外城、内城、皇城、紫禁城相联结，形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望之规格严整、雄浑大气。

明清时期的北京城呈现出“回”字形格局，即以太和殿为中心向外层层拱卫而开，太和殿是紫禁城的中心，紫禁城则是与“天中”紫微垣相对应的“地中”，紫微垣在古代被认为是天帝的住所。“天人合一，象天设都”是华夏文明城池营建中亘古不变的定律，天帝居于北斗以北的紫微垣，作为“天子”的皇帝自然也居于太和殿，施政于天下。

Beijing is a culturally rich city that has a history of 3,000 years as a city and 800 years as a capital.

The Central Axis of Beijing, referred to as the "backbone of the city", has been a part of the city's design since the Yuan Dynasty. It connects the outer city, the inner city, the Imperial City, and the Forbidden City, creating a majestic and well-planned structure.

在紫禁城三大殿“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的匾额上，分别题有“建极绥猷”“允执厥中”“皇建有极”。匾额指出，天子既要承受天命建立法则制度，又要顺应大道安抚苍生百姓。“极”的原意是房屋的脊梁，在这里引申为治国最高准则“中正”，不偏不倚是中正之道。由此可见，古人对“中正”“中庸”思想的推崇是通过建筑布局，尤其中轴线而外化的。为了强调政权的正统性，这条肇始于元朝的北京中轴线经历了明清时期的修缮巩固，见证了皇权与礼制的相互促进，成为皇权至上的象征，奠定了中华民族“中正”的文明基调。

To assert the legitimacy of the ruling government, the Central Axis of Beijing, which originated in the Yuan Dynasty, was restored and reinforced during the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This strengthened the imperial power and the ritual system, highlighting the importance of civilization.

春秋战国时期成书的《周礼·考工记》中记载着古代人民所建王城的空间布局：“匠人营国，方九里，旁三门，国中九经九纬，经涂九轨，左祖右社，前朝后市，市朝一夫。”

指的是工匠建造都城，要建造一个边长九里的正方形，开设三座城门。城内设计纵横街道九条，每条街宽可容纳九辆车并行；城中央左边设立宗庙，右边设立祭坛，前面是外廷，后面是商业市场，市场与外廷的面积各占地一百亩。元大都仿照《周礼·考工记》古制，以一条中心线作为鼓楼的中轴线，以此为基准，建造四方城门与纵横街道，形成《周礼·考工记》所言“左祖右社，前朝后市”之布局。1285年，元大都营建完工，中轴线距今已有700多年的历史。历史地理学家侯仁之认为，元大都的平面规划体现了《周礼·考工记》中关于我国古代帝都建筑的一种理想。

明朝的北京城中轴线在元大都中轴线的基础上进行了演变，并向南、向北进一步延伸。洪武元年（1368年），元大都北城墙南迁五华里，筑新墙，开辟德胜门、安定门，在元大都外墙包铸砖石；永乐十八年（1420年），中心阁改建为鼓楼，并在鼓楼以北兴建钟楼，使得中轴线上建筑的空间序列更加丰富。

Yuan Dadu (now Beijing) imitated the ancient outline written in The Rites of Zhou of how a capital city should look like. It says that the capital city is nine miles square footage, with three gates on each side, nine roads vertically and horizontally laid out. The north and south roads are nine tracks wide. The Ancestral Temple is on the East, the Sacrificial Altar is on the West, the Imperial Palace is in the front, and the market and residential areas are in the back.

如今，置身中轴线，清晨的梆子声把你从梦中叫醒，焦圈儿、炸糖油饼的香气扑鼻而来。若你是个老北京，大概揉揉脸，全然不理窗外或高亢或婉转的叫卖声，眼睛一眯又睡回笼觉去了。要是你初来乍到，多半觉得什么都新鲜。买上一串糖葫芦，就连“臭名远扬”的豆汁儿都得尝上几口才罢休，一路走一路看，老舍《龙须沟》里程疯子学卖小金鱼的吆喝，《城南旧事》中英子记忆里的“换绿盆儿”难觅踪迹，不过眼前此情此景，你在脑海中已想象得大差不差。

且不说吴裕泰、张一元的茶叶香飘十里，瑞蚨祥的布料与内联升的鞋声名远扬，爱吃的你必然不可错过全聚德皮酥肉嫩的烤鸭，都一处软糯油润的烧卖；炙子烤肉、卤煮小肠任君品尝；还有六必居的酱菜、红星二锅头的酒香、月盛斋的肘子牛肚，勾引着肚子里的“馋虫”。来到钟鼓楼下，一溜儿摊位令你目不暇接、眼花缭乱。讨价还价，挑挑拣拣，提溜着大包小包，遇上一群半大孩子踢皮球，听他们说入夜能去万宁桥边放河灯，你心痒难耐，恨不得插翅飞去河边。

Nowadays, walking through the Central Axis, there's the sound of wooden clappers in the morning, alongside the delicious smell of traditional Beijing snacks like fried rings and sugared deep-fried dough cake rushing up your nose.

为了保护北京中轴线这一重要文化遗产，自2011年以来，北京市采取一系列措施对中轴线沿线地区进行规划保护，而申请成为世界文化遗产就是其中非常重要的环节。

In order to protect this important cultural heritage of Beijing's Central Axis, Beijing has taken a series of measures to plan and protect the areas along the Central Axis since 2011.

清华大学建筑学院教授、清华大学国家遗产中心主任吕舟指出：“无论是作为中华文明的独特载体，还是作为东方文明传统都城核心建筑群在城市规划、建筑、景观设计上的杰出范例，都使北京中轴线具有了突出的世界性价值。北京中轴线的价值不仅仅在于它是独一无二的历史遗产，更在于它对现实生活的巨大影响。它是北京城市的核心，是当代生活的重要载体，是今天国家礼仪活动的中心，也是政治、文化中心。这种历史功能的延续，使其具备了巨大的当代影响力。”

The Central Axis of Beijing holds great historical importance and continues to impact modern life significantly. It is the city's heart, serving as a hub for contemporary activities, national ceremonies, politics and culture. Its continued relevance makes it a significant influencer in modern times.

自20世纪80年代起，北京中轴线借1990年亚运会、2008年奥运会举办等契机重回公众视野，亚运会场馆建在了中轴线的北延长线上，古老的中轴线在二十世纪末换新颜，第一次向北延伸，并给北部地区带来巨变，一座座现代化建筑拔地而起。

随后，北京中轴线在新世纪再次向南延伸，南向延长线上有2019年建成的大兴机场，它已成为中轴线在新时代的重要点位。在大兴机场的航站楼，曾举办“读城—探秘北京中轴线”主题展览，展览现场有太和殿屋顶造型各异的“仙人走兽”，有中轴线沿线建筑的构造展示，还有充满童年回忆的老字号商户。

Since the 1980s, the Central Axis of Beijing has returned to the public eye through the 1990 Asian Games and the 2008 Olympic Games. The venues for the Asian Games were built on the northern extension of the Central Axis. On the southward extension of the Central Axis is Daxing Airport, which was completed in 2019. It has become an essential main axis point in the new era.

当代社会的数字化进程日益深刻而全面，文化科技融合成为当代文化发展的突出特点。作为中轴线申遗工作的重要一环，2022年，北京市西城区文化和旅游局携手北京河图联合创新科技有限公司打造了“万象中轴”数字文化体验项目，这是国内首条以中轴线为主题的全景式数字文化探访线路，中轴线北段为人们呈现了一幅串珠成链的数字文化长卷。整条探访线路有七个体验点位，包括景山之巅、皇城北门、万宁古桥、澄清上闸、什刹前海、火神灵阁、钟鼓楼前，形成“七星连珠”之势。游客在打卡点位扫码下载“灵图游”App，讨喜的镇水小神兽“水灵龙”便跃然而出，通过数字特效定位，带领游客感受不同历史时期的中轴线，感受“活”的中轴线文化。

在本书中，我们将跟随“水灵龙”的步伐一起探寻北端中轴线的历史之源、文化之韵与民俗之乐！

In this book, we will follow the "Water Spirit Dragon" to discover the historical origins, the allure of culture, and the delight of folk traditions in the northern Central Axis.

在接下来的旅程中，我将带你行走在鼓楼之下，体验民国“后市”的繁闹，感受非遗历史与文化；在万宁桥边，听时空行者刘秉忠讲元大都的设计哲学；登上景山，眺望京师，一览中轴古今延续演变的过程；漫步什刹海畔，观舳舻蔽水，览京杭运河通航盛况；打卡万宁桥边，开启澄清上闸，听我讲讲我的故事；火德真君庙前，了解中国古代建筑特征，感受北京中轴线的壮美秩序；到地安门大街，看数字复现，了解地安门在“前朝后市”“外安内和”城市格局形成中的历史作用与价值。

你准备好了吗？

生于斯长于斯，四九城里无所不知的神兽就是我水灵龙！我是万宁桥边的一只镇水兽，生来好饮，擅长凫水，有镇伏水怪、祛除洪水的本领，以守护河道、推动漕运贸易为己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