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舟夜书所见》

岳兴阿正要继续打压高福,听了高福的话,吓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噎住了。他仗着隆科多的势力,在城里城外到处为非作歹,惹了不少的事,有一次被都察院一个正直的御史给抓了个正着,让他丢尽了面子。

为了报复这个没有什么背景的正六品御史,岳兴阿居然命令几个狗腿子秘密在御史回家的路上埋伏偷袭,把人家狠狠打了一顿。

原以为这事做得滴水不漏,加上没人敢深究,但现在居然在高福的口中被说了出来,岳兴阿很快就明白过来,自己这次又一次踢到了铁板上。

挟私报复御史,这罪名可大可小,如果被厉害的人拿来做文章,就算隆科多也未必能够保住岳兴阿。

现在岳兴阿认定高福是个厉害角色,哪里还敢招惹,立即夹起尾巴跑下楼去了。

大家看见岳兴阿黑着脸下来,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吓得赶紧让开,生怕惹恼了他摊上大事。

只有索宁安像是捡了大便宜一样,他们同是官二代,作为太子一党的人,跟岳兴阿一直不对付,现在看见岳兴阿吃了瘪,他自然是高兴极了,倒不完全是因为幸灾乐祸,而是想借此机会拉近一下跟岳兴阿的距离,他立即就追了出去,跟着岳兴阿后头好生一番安慰。

现在二楼就只剩下查公子和高福两人没有交卷。

这位查公子之前一直把高福当作最大的假想敌,但在听了方小雅演奏的曲之后,一下信心倍增,因为他出生于江南的书香世家,对《春江花月夜》这样的江南小曲非常熟悉,要他现在做出一首高质量江南诗歌也是非常容易的。

事实上查公子对此早有腹稿,很快他就拿起纸笔挥毫起来。

高福此时也还没想好自己该写什么,他倒也不急,见查公子动笔了,便凑上前去看了一眼。

张若澄见状,也凑了过来,还跟着念了起来:“《舟夜书所见》,月黑见渔灯,孤光一点萤。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

此诗写的是夜泊河上的所见所闻,确实很有意境,跟《春江花月夜》的曲韵也算是绝对。

高福也跟着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很快就认出来,这个查公子就是查慎行,是一个非常有名的诗人和文学家,这首《舟夜书所见》,便是查慎行的代表作之一,有趣的是,现代著名作家金庸是他的后代。

更重要的是,查慎行现在是从六品翰林院修撰、上书房行走,虽然担任的官职品级不高,但他在上书房担任康熙皇帝的秘书,享有极大的特权,在特定的时候甚至可以和张廷玉平起平坐。

这样的人,一般情况下高福是不敢招惹的,但现在为了近在咫尺的春宵一度,他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不过还没等高福行动,一旁的张若澄先不干了,他一眼看出查慎行这首诗写得非常好,绝非他那首能够比拟的,如果查慎行这首被送进方小雅的房间,毫无疑问他就得立即被淘汰。

为了挺进“决赛”,张若澄也只好搬出自己身后的实力,好吓退查慎行,冷笑着说:“这位公子好雅兴,才情看起来也不错,只不过今晚怕是用错了地方,如果你肯听我一句劝,赶紧离开这等烟花之地,回去好好苦读圣贤之书,哪我就交你这个朋友,他日有机会,我一定会向我父亲举荐你,到时候你想不平步青云都难啊!”

“哦。”查慎行站起来拱了拱手问:“还没有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不必多礼。”张若澄以为自己的气势压住了查慎行,得意地晃悠着说:“我叫张若澄,可能你没听说过我,不过我父亲张廷玉,乃上书房首辅大臣,京城里只要不是聋子或者傻子,都应该知道。”

高福这才知道张若澄是张廷玉的儿子,想想张廷玉在官场上谨小慎微,做事滴水不漏,却没想到会有张若澄这样的纨绔儿子。

“原来是张大人的公子,幸会幸会。”查慎行也没想到张若澄会是张廷玉的儿子,笑容中略带不屑。

“怎么,你认识我父亲?”张若澄察觉到一丝异样。

“岂止是认识,今天在上书房,张大人还亲自教了我不少的东西,让我获益匪浅。”查慎行一脸风轻云淡。

“你是?”张若澄顿感不妙。

“不才查慎行,京城里认识我的人不多,不知道张大人有没有跟兄台提起过我?”查慎行再次拱了拱手,但表情已经变得带有一丝傲慢。

张若澄当然听张廷玉提起过查慎行,甚至经常会被拿出来对比,面对这个在父亲口中随时可以吊打自己的同龄人,他无论从任何角度,也不敢再得罪查慎行,只好尴尬地拱拱手说:“原来是查兄,怪我眼拙,刚才多有得罪,见谅见谅。”

说完,张若澄退到一边准备离开,临走的时候,为了找补点面子,打算奚落角落的高福一番出出气,便凑上前冷笑着大声问:“小生无官无职,两袖清风,来这等地方,应该不会像那些官员一样要杖六十吧?”

说完,张若澄还故意回头看了查慎行一眼,想着借高福的口恶心一下查慎行。

高福平淡地回答:“根据《大清律例》,凡文武官吏宿娼者杖六十,若官员子孙宿娼者,罪亦如之。”

“你!”张若澄气得不行,见查慎行听了哈哈大笑,更是恼火极了,立即指着高福鼻子威胁说:“你以为你是谁啊,敢跟我这么说话,我家看门的,随便找一个出来,都比你厉害不知道多少。”

“宰相门前七品官,张公子家的下人,比起我们这样的人,哪自然是会办事得多。”高福突然降低音量,凑上前对张若澄说:“我今天在这里多有得罪张公子,要不我也学你们府上的下人,以我的名义帮张公子把方姑娘娶下来,这样张公子就可以省去很多的麻烦事。”

“你……”张若澄听了,这个就像是被浇了一盘冷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去年他就在沂青坊这里喜欢上了一个姑娘,两人私定终身后,为了长相厮守便使了一招偷梁换柱,以家里的一个看门下人的名义帮这个姑娘赎身然后娶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