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东伟对于袁氏兄弟很是热情。
有本事的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受欢迎的。
特别是这些有本事的人,有意愿成为你的伙伴的时候。
袁氏兄弟的武道修为很高。
玄元七品的修为,已经超出了萧东伟的水平,而且人家是亲两兄弟,双刀合壁,水平还能上涨一个层次。
萧车骑在关外声名赫赫,可并不代表着他就能招揽到更多的人才。
相反,因为令狐大帅对萧车骑的那点小心思大家都明白,于是有本事有追求的人,差不多都奔着令狐大帅去了,能来投萧车骑的人,那是真的想跟北元干个你死我活的好汉子,没将生死放在心上的那种。
从振武城一路过来,萧东伟已是跟这兄弟二人介绍了远安城的大致情况。
萧长车麾下三千骑众所周知。
但这并不代表萧长车的麾下当真就只有三千人。
这三千人,是骑兵。
要让这三千骑兵保持超常的战斗力,为其服务的辅兵却高达五千人。
当然,这五千人,属于半民半兵。
行辕拨给萧长车的经费,远远够不上这支军队的消耗。
但萧长车并没有地方说理去。
因为总体上来说,令狐野是按照朝廷经制拨给他军费的,也许令狐大帅常常克扣别的部队,可还真就没有克扣过萧长车的。
只是这经费,当真是远远不够。
所以萧长车经常性地是以战养战。
剿灭马匪也好,还是越境去抢劫北元也好,很多时候都是为了弄到足够的钱粮。
可即便是这样,也还是不够,借贷便成为经常的事情。
李大锤就是这样成为萧长车的债主的。
“我们三千铁骑,拥有战马近万匹!”萧东伟自豪地道:“还有专门养马的人负责培育更好的战马,咱们的近半经费,就是被这些战马给吃没了!”
“人均三马,了不起!”袁融由衷赞叹。
“城内驻扎的那些兵,其实算不得真正的兵,他们都是半兵半民,轮流当值,不当值的时候,种田也好,做点小生意也行。只有城外这三千骑兵,才是真正的战士!”萧东伟接着道:“骑兵要的空间大,所以我们并不驻扎在城内,在城外分成了两个大营,我们习惯性地称之为左营和右营。左营二千人,右营一千人,同时养马场这些都在右营那边。而将军则在左营住。我们现在便是去见将军!”
“到了关外,才知道萧车骑之威名赫赫,萧将军,说起来兄弟我现在还有些惴惴不安呢!”袁融笑道。
“将军爱才。”萧东伟道:“只是二位豪杰真心想与我们一起抗击北元,那就是生死兄弟,有什么好紧张的。”
“车骑有什么偏好或者说有什么特别讨厌的事情吗?将军能不能透露一点也让我们兄弟免得犯忌讳?”
萧东伟想了想,道:“还真没有。嗯,有一点还是说一下,跟咱们将军说话呢,就不要赞扬什么雄壮之类的话了,这类话题,最好不要提!”
“明白了!”袁融点了点头。
萧车骑男生女相,估计最讨厌别人说这个。
一行人顶风冒雪,军营已是遥遥在望,与城内一样,一排排的泥胚茅草屋,周围全都被大雪覆盖,唯独军营那一片,却是基本看不到积雪。
肯定是与城墙上一样,都被当兵的清理干净了。
越是靠近兵营,袁融兄弟两人却是觉得压力愈来愈大,一股无形的煞气弥漫在兵营周围。
袁融突然勒停了马匹,看着萧东伟道:“伐天功法!”
“袁兄果然见多识广!”萧东伟笑道:“军营之中,多有人修练伐天功法,想来长安禁军之中也是一样,兄弟我,也是修练的这个,只不过我天资不行,至今也不过御气六品,想要突破至玄元还不知猴年马月。”
“修练伐天功法,注重煞气杀气,将军在军中连年征战,突破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不过听闻伐天有着很明显的后遗症,不知将军您有没有考虑过?据我所知,长安那边的高级将领们,已经很少有人修练这个了!”袁融道。
萧东伟呵呵一笑:“我可还没有资格考虑这个,伐天要到玄元九品巅,才会出现你所说的问题,我这辈子啊,只怕永远也到不了这个水平了,所以压根儿就用不着想这事。”
“车骑是不是练的也是这个?”袁通突然问道。
萧东伟笑容微敛,点头道:“正是,车骑如今玄元九品!”
袁融兄弟倒吸了一口凉气,二十五岁的年龄已是玄元九品,当年大秦军神李牧野在这个年纪上也是远远不及。
李牧野死的时候还不到五十,玄元九品巅峰的修为,说死就死了,据传就是因为伐天功法之故。
这门功法借助杀伐之气修练,进展的确神速,但害处却也很明显。
半柱香功夫之后,袁氏兄弟再次看到了萧长车。
仍然与上次见到他一样,萧长车整个人就如同一柄出鞘的长剑,散发着凛然杀气,靠他太近,都有些觉得喘不过气来。
“萧某向来求贤若渴,贤昆仲看得起我来投军,我自是欢迎之极。”萧长车微笑着道:“只是有些话要说在头里,所谓打开窗户说亮话,二位能接受,那萧某欢迎二位加入,如果不能接受,自可离去,以后也还是好朋友!”
“车骑尽管明言!”袁融兄弟二人齐齐拱手。
“二位以前都是江湖好汉,闲散自由惯了,军中却是不同,军规森然,萧某治军,又格外严厉,二位如果受不得这份拘束,还是不要参军的好!”
袁融笑道:“人生处处都有规矩,江湖自然也不能例外,不管那里,都没有绝对的自由。此次来关外,我兄弟算是大开眼界,与蛮子一战,也自觉我辈武人,当以所学护我袍泽方有意义,所以车骑,我兄弟二人,不怕军规森严。”
“好极了!”萧长车鼓掌大笑:“二位玄元七品,比东伟都要强,不过军中自有规矩,没有军功,便无法担任军官,也就无法统兵,所以只能委屈二位先任我的亲兵,待立得军功之后自然便能带兵了。”
“如此甚好!”袁融道:“我兄弟二人以前不过江湖闲散,逞强好斗倒是不差,但真说到统兵打仗,却是一窍不通,将军便是愿意付兵马于我等,我也不敢受呢!将军百战之将,能跟随将军身边学习,是我兄弟二人三生有幸!”
袁融是混江湖的,这番拍马屁的话,却是说得混圆如意,一点儿也不露形迹。
萧长车大笑着伸出拳头:“既然如此,那以后便是兄弟了,接下来正好便有一桩大事要做,有你兄弟二人加入,胜算便又增添几分!”
兄弟二人都是握拳与萧长车一碰,相视而笑。
街面之上响起了三更的梆子声。
张若推门而出,寒冷但却新鲜的气息让他精神为之一振,揉揉双眼,又伸了一个懒腰,身后却是响起了远安县令刘屹欢喜的声音:“学士就是学士,处理起这些麻烦事儿来,当真是游刃有余,哈哈,我还以为要做上三五天的事呢,学士转眼之间就弄得井井有条了,佩服,佩服!”
“你担任这县令多长时间了?”张若问道。
“快两年了。上一任县令下去巡视的时候,被天杀的北元人一刀砍了脑壳!”刘屹道:“我不幸读了几年私塾,就被车骑揪来作了这县令。本来嘛,升官了也算是好事,可是这千头万绪的事情,当真让我是焦头乱额,这两年来,我都瘦了二三十斤!”
“行辕没有派官员来接任?”
刘屹叹道:“咱们这地方,没人肯来啊!一来是车骑严厉,二来又时常有性命之忧,您想想,就几十里路,就是那些蛮子呢!骑兵倏忽而至,割了你的脑袋便跑,车骑再厉害也保护不了你。”
“你也修武道?”
“惭愧,就是个三脚猫把式,典型的文不成,武不就!能当这个县令,完全意想不到,萧东伟说我这不是祖坟冒青烟,是祖坟着了火!可惜我也不知道祖坟在哪里,不然怎么也要去叩几个头,告诉祖宗,我当官了!”
张若笑道:“你其实还是很不错的,虽然处理得慢,但基本上都还是条理分明,是个很有天份的人,你要是不嫌弃我是个被发配军前听用的罪人,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倒是可以教教你!”
“那敢情好!”刘屹大喜:“您是不知道啊,我不当这个县官嘛还不行,当了嘛又因为有时候做得不好被车骑骂得狗血喷头,只要少挨几顿骂,我也愿意学啊!您等等我!”
不等张若反应过来,这位县令一转身,一猫腰就摸进了黑暗之中,片刻之后回来了,手里却多了一只鸡。
“这是干啥?”张若瞠目结舌。
“县衙厨子养的鸡,我摸来一只,您肯教我,那就是师傅啊,别的没有,请您吃一只鸡还是可以的!”
“君子连嗟来之食都不吃,何况盗来的?”
“那里就是偷呢?我是县令,县令拿县衙的一只鸡,能算是偷吗?走走走,回我家去,我给你做一道地地道道的叫花鸡!保管你吃得连舌条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哈哈,哈哈哈!”
张若被刘屹拖着便走。
张若看着笑得格外开心的刘屹,总觉得这家伙是因为能打着自己的名义吃一顿鸡子而高兴的,并不是因为可以得到自己这样一位老师。
堂堂县令如此,那这远安的财政状况,只怕远超自己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