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独属于她一个人的回忆

晨起,窗帘在清风的吹拂下掠过女孩的脸庞。

“小懒猪起床啰,太阳晒屁股啦。”一声温柔的声音从女孩背后响起。女孩睡眼惺忪,侧转过半截身姿,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她张开自己肉乎乎的小手抱了上去,下意识地喊了一句妈妈,女人神情微微一顿,还没来的及反应已经将手拖在女孩的小腿上,把她抱稳便轻柔说道,“又在胡闹,我是姨姨,不是妈妈哦。”

“不想起床嘛,”女孩好像清醒了一点,“姨姨你最好了,不弃还要再睡会……”

“不行哦,我们说好的今天早起的,而且我们不弃还要穿漂亮的裙子呢,姨姨刚买的,不试试喜不喜欢吗?”女人被眼前趴在她肩头睡得香甜的小孩子毫无招架力,轻轻尝试呼唤她最后的多巴胺,“到时候我们家不弃穿着漂亮小裙子,听着姨姨讲故事好不好,对了,你不是最想听你爸爸妈妈的故事吗,姨姨讲给你听,全过程限量版,姨可是他们的感情见证人,包括黑历史都有呢!”说到这里,女人一脸坏笑,仿佛她的前半生恍若昨天。

女孩两眼冒光,内心os:惊天大瓜!我还从来不知道爸爸妈妈有趣的历史呢。

“要听要听,小泉阿姨我醒了”女孩从温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被兴奋支配的她嗖的窜下楼去洗漱,却没看见满头黑线的女人。

泠泉:感情刚才那小家伙是在跟我飙演技,没见她爸妈是这样的性格啊,这样是知道我把她养残了……内心慌的一批。

泠泉下了楼,正对上自家小孩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女孩的眼睛算不上多惊艳,但清澈的双眼却极具感染力,她眼底的星河在闪烁,像激起小小的浪花,只一眼,便觉得沦陷万年。穿上小洋裙的女孩像极了她的故友,甚至只是那一刹那,她以为她回来了。

“怎么可能呢。”少女一声苦笑。她转眼看向她,“小家伙,要不要听你爸爸妈妈的事情啊?”

“要!”女孩满脸地期待。

不弃:看姨姨神色我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可吓坏我了,今天必须要知道有关爸爸妈妈的事情,哪怕只有一点点,以前问小泉姨她都不肯讲我听的,哼哼,现在我终于要知道啦,回班里我要神气地告诉所有人,我季不弃也是有爸爸妈妈的!

泠泉看着眼前耍酷的小人儿,举止间都和她神似,仿佛时间真的回到了二十年前……

“不弃,正式介绍下,我是你妈妈的朋友,从小到大的朋友哦~”此刻她显得尤为自豪,不自觉叉起了腰。

“哦。”也许女孩心中已然知晓,回答的极其敷衍。

……

“小不弃你什么意思啊?”女人捏扯着她的脸蛋儿,声色不满“你这样让我很没面子唉。”

不弃:糟!不能让她泄气,我还没听到耳呢!

女孩赶忙赔笑道:“这不是走神了吗,您继续您继续,原谅小的,没有下次。”女孩信誓旦旦,像宁死不屈的壮士般表示下不为例。看着小大人一脸认真的模样,女人才松了心思。

“咳咳。”女人厉正言辞,重新讲起。“嗯嗯为泉姨打call,”女孩极力捧场,殊不知女人脸上划过一抹悲伤,穿透了过往,回忆倾泻整栋空荡又温暖的房子。

“你好。”女孩怯怯地打招呼,许是声音太小的缘故,对面的孩童未做任何的回应。这是她和她的初见,她眼里的她瘦小还带着伤,猩红的眸子并没有显得多么恐怖,可奇怪的是那个瘦弱的身影却有着一头雪白的头发,在洁白的裙子衬托下显得格外刺眼,先前鼓起勇气的女孩这时心里却打了退堂鼓,看着害怕犹豫的女孩,她转身潇洒离去……

“哇,是妈妈吗,太帅了叭”不弃一脸崇拜。

听着女孩的话,恩,这是猜到的吗,都成陈述句了,这是肯定了吧,泠泉欲哭无泪,感觉自己不像带孩子的,如果可以选择的话,这孩子铁定不需要她带。尼玛,双商在线啊,夸人不忘带上自己的。

只是……当真是潇洒吗?回忆还在继续。

“小泉!”女孩转头望去,前面传来急切的声音,“你这孩子跑哪里去了,让妈妈好找!”焦急的女人此刻彻底放松,一把抱紧女孩。少女张皇失措,还未定下来。是不是母亲不来自己就看不到明天的自己了。泠泉被自己吓的哭了起来。母亲几次询问,女孩终是心有余悸,不知怎么的,向来急脾气的母亲今天却出奇的平静,等泠泉慢慢缓过来,她小心翼翼的才说出口。

“是我刚碰见了一个小女孩。”泠泉的声音异常清脆,仿佛受了委屈般。王若兰仔细听着女儿的话,脑袋飞快转动,想要维护女儿破碎的情绪。

听完女儿的话,她大概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正若有所思,听到泠泉稚嫩的话语:“妈妈,那个女孩和我们不太一样,她的头发竟然是白色的,我从来没见过小孩子有白色头发的,太奇怪了吧,”女孩神色一顿,话锋突转,“不过她的眼睛真的好漂亮,像天上的星星一样闪烁!”

王若兰听着女孩的喃喃自语,笑道:“是吗,小孩子的头发是白色有什么好奇怪的?”女孩听后急忙为自己辩解:“白头发明明是老爷爷老奶奶才会有的!老师讲过的,妈妈上课一定不是好孩子!”

看着自己童言无忌的亲女儿,王若兰捧腹大笑。泠泉认为自己被亲妈嘲笑,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王若兰注意到女孩细小的情绪变化,正咳两声,俯下身对女孩说道:“那是你的偏见不是吗?每个人都会在生活中戴着有色眼镜去观察别人,还自以为自己是对的,会找一些所谓的‘同道中人’去证明他们是正确的,以此来达到他们的目的,”王若兰苦心教导,“就像你第一眼见到那个女孩觉得她很漂亮,但是看见她身上留着血就断定她是个坏孩子一样,说到底是你的偏见导致了这个结果。”

女孩小小的脑袋里满是疑惑,继续穷追不舍:“偏见到底是啥啊?我们为什么会有偏见啊?”

王若兰看着陷入思考的女儿没有再做出过多解释,只是她知道,这是她女儿第一次的启蒙教育,看样子并不太顺利。回到家的泠泉飞快冲进自己的房间,将房门上了锁。她快速拿出搜索引擎打开输入法,输入了“pian jian”拼音,她想要的有了官方的答案:人们认识世界万事万物所萌动的臆断情由,它携带着主观意识情感看问题,论人就事……

当天,女孩做了一个梦,梦中她再顾了今天和那个瘦弱的少女见面的场景,只不过,这次,她清楚的看到了少女毅然转身的脸颊流满了泪水。她就这么看着她离开,风中一片紫色茉莉的苦味。

那时,懵懂的少女好像知道了偏见是个害人不浅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