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房间里的闷热随着凌晨的到来得到了缓解,其实两三点钟的时候,司南就已经感觉不到上人暴走的燥热了。

外屋,司东和司北睡的香甜,隐隐能听到打鼾声。伴随着两道并不明显的鼾声,司南也渐渐入睡。

六点多,并未睡饱的司南就已经被嘈杂的人声音吵醒了。楼道里东家的媳妇,西家的婆婆高一声,低一声的叫嚷声在走廊里回荡。窗外带着车铃的自行车,从楼下骑过,少年的吆喝声传遍整个家属院,市井的烟火气息扑面而来。

“南南,起了吗?哥给你买了油条。”司东穿着红色印字背心站在里屋门口,声音清朗的唤着里间的妹妹。

司奶奶在逝的时候,就带着司南住里屋,后来司奶奶没了,里屋就彻底归了司南。虽说是一母同胞,但司奶奶对三个孙儿的教养却极为用心。十岁前后就不允许两个孙子不敲门就进入里屋了。

也因此,司东起早买了早饭回来,也只是站在屋外唤妹妹。

司东唤司南‘南南’,司北则叫司南‘姐’,所以哪怕是听不出来声音,司南也知道外面的人是原身的哥哥司东。

司南坐起来,先在床上应了一声,随即就起身换衣服。

衣服就是那种很简单的花布衬衫,黑色的在腰侧系扣的直筒裤。

叫司南觉得别扭的是衬衫里面的背心和裤子里穿的大短裤。

背心就是那种棉布的,小跨栏式样。很像现代那些七.八十岁的老太太穿的内衣款式。十几岁就开始穿文胸的司南,看着这样的内衣,一边担心下垂问题,一边担心遇到特殊情况这样的内衣会尴尬。

至少以后洗漱的时候要多加注意一些,别叫水湿了衣襟。

和上身穿的背心比起来,下面穿的大短裤好像就没那么让人捉急了。

长到膝盖上面,花布做的短裤唯一叫司南觉得熟悉的就是腰上缝的那根松紧带了。

每年夏天,总有一些大老爷们穿着这样的短裤,光着膀子坐在路口的烧烤摊,点上几样烤串,再喝上几瓶啤酒。

叹了口气,司南想到了内裤外穿的超人。

人家超人是将内裤穿在外面,她倒好,直接将外裤穿在里面了。

愁人,脑仁疼。

空间里只有三五件怕出皱和颇为占地方的衣服以及几件略微有些性感的睡衣外,压根就没装内衣裤,她现在就是想换下来,也没有可换的。要是早知道会穿越...唉,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她果然还是目光太短浅了。

司南没找到袜子,就光着脚踩着一双黑色的纯手工步鞋出来了。

“姐,洗脸水给你打好了。”司北拿着勺子站在窗边,一见司南出来,笑着指了指门口的洗脸盆架子。水房人多,司北洗完脸,又顺手接了一盆洗脸水回来。

司家的厨房设在外屋的窗户下,所以这会儿司北就站在窗边用一个双耳小铝锅煮锅。

原本司家也和其他人一样是在门口做饭的,但有一次司奶奶在走廊做饭,司东从床上掉下来,鼻子都磕破了,这老太太吓得不轻,连夜找人在屋里设了灶台,一边看孙子,一边做饭。

老太太又担心在屋里做饭,门口的地方再被人占了,就弄了个大木头柜子,放在门口了。

柜子里不过是一些煤块和蜂窝煤,引柴和木块,上下的柜门再用锁头一锁,到是占了地方,也方便了生活。

司东站在圆饭桌前摆碗筷,桌上有一碟小咸菜,两根油条,四个玉米面的馒头,以及三副碗筷。

油条是专门给司南买的,不然哥仨吃的都是玉米面的馒头。

摸了摸肚子,司南先去走廊尽头排队上了回公厕,之后才回屋洗漱。

洗过手脸,回里屋擦了些雪花膏,又对着不算大的小镜子将头发梳了梳。

原身的记忆里,这个时代的姑娘要么都穿齐耳短发,要么就是梳辫子。

最近流行那种长度刚过肩膀的短辫子,原身也将一头长发剪短了赶了回时髦。可这却将司南难住了。

司南也爱美,但长这么大,对于头发的重视也只是做个离子烫,日常不是披着,就是梳成马尾或是梳成丸子头。你叫她编辫子...有原主的记忆,也不是编不出来,但编出来的效果,绝对没眼看。

当然,这种两个短短的辫子搭在肩上的发型,也绝对不符合司南的审美。

下定决心早饭后就去将这闹心的头发剪了的司南,随手梳了两下就从里屋出来了。

三胞胎里,司北做饭最好吃,司东最难吃,司南夹在中间,不好不坏。所以家里的饭便都交给司北负责。

一时三人坐下吃早饭,饭毕司东去洗碗,司南扫地擦桌收拾屋子,司北拿着昨天换下来的衣服去水房洗衣服。

等兄妹三人都将手头的事做完,这才齐齐坐在外屋说些离别后的安排。

司家情况特殊,这么多年一直靠着部队和厂子的补贴生活。因为两边都给补贴,所以一个月能拿到四十块钱的生活补助。

后来司爸的战友被分到了他们这片的居委会,之后居委会又每月出十块钱的生活补助,并且还开了证明,叫他们兄妹仨人无成本上学。

再加上厂子里的工会和厂办偶尔发下来的福利,一老三小的生活虽然仍旧紧巴些,却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日子。

家里的粮票什么的,司东分了两部分,留下够他们哥俩生活的,其他的全部换成全国粮票给司南带走。

除此之外,又淘换了一件军大衣和军用棉鞋回来。

“我打听过了,你下乡的地方离庆市很近,那边冬天都冷的紧……”

庆市在东北,以油田名闻全国,如今下乡,有门路的人都想去那边。司南下乡的地方虽然离庆市很近,但条件却不如庆市多矣。

吉省,洮市,抚顺县,三友村,第二生产队。

随着司东的话,司南脑子里直接蹦跶出了一串地址。下意识的揉了揉太阳穴,司南已经对之后的知青生活做了最坏的预估。

“……将东西都收好,有事记得拍电报回来。好在咱家的成份在那里摆着呢,没人敢明面上欺负烈士家属,但就怕有人暗地里使阴招。你去了那边一定要小心,千万别落单。”

说完,司东又和司北对视一眼,心里担心不已。

十七岁的司南,长得白净可爱,亭亭玉立,含苞待放的。放在城里都是小美女一枚,这要是放在乡下...能不叫人担心?

“要不,还是我去吧。”司北又心忖了一句,他虽然弱了些,但到底是个男人,到哪也不会吃亏。

司南扭头看向司北,虽然心里也闪过想办法留在城里的念头,但到底清空是摇头拒绝了这样的诱惑。

“放心,我没问题的。”伸手将司东放在桌上的钱拿了些,“一共一百三十九块七毛八分钱。我拿八十块钱,剩下的哥和小北留着吧。”

“你都拿去,小北明天就进厂子报到了,下个月就能领薪水。下月中旬体检,月末我就在部队了。你多拿些钱傍身,等发津贴了,哥再给你寄钱去。”

“对,等厂子里发薪了,我也给你寄过去。手里有钱了,那些累人的活,咱就不干了。”

司南闻言,浅笑出声。

哥们,你这思想觉悟可行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