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收官

此时的温特斯手里正举着一杯香槟酒,而一旁的几位债券经纪人则开始了狂欢,由于温特斯听取了赵澄提供的“内部”消息,他们这一波做空规模比其他几家大投行都要来的大。

所以刚才买入债券进行平仓的时候也格外爽,他们这次起码为摩根士丹利赢得了2亿美元的利润!

2亿美元按照内部提成分下来,他们每人不说分得非常多,起码两三百万美元还是有的。

其中一位棕色头发的债券经纪人边跑边嘘,欢呼着举着香槟酒来到公司的前台处,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半跪下对着前台的金发妹子深情道:“詹妮,嫁给我吧,我爱你。”

突如其来的求婚并没有让金发妹子显得很高兴,反而伸手把戒指打在一旁冷冷地说道:“昨晚你是不是和温特斯先生去酒吧浪了?”

经纪人面容一僵,不自然地道:“没有,我一直在公司啊。”

“啪!”

一道手印顿时印在了这位棕发男人脸上,一场情侣间的争吵也由此开始。

而里边的房间里剩下几位债券经纪人依旧在欢呼,外面的争吵声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今天的收益能让他们回到美国后直接拿下豪宅豪车,每天还能找到不同的美女夜夜笙歌,谁还理会外面那对男女的吵架。

温特斯阴沉着脸从里面小房间里走了出来,一位债券经纪人正要跟他碰上一杯,突然发现自己的领导脸色不对劲,连忙止住了自己接下来的动作。

还在欢呼的几人渐渐也发现了温特斯糟糕的神色,嘴里不再发出欢呼声,个个神色各异地站在了原地。

温特斯疾步来到前台处,对着还在争吵的小情侣怒吼道:“要吵去外面吵!”

突然出现的领导发了莫名其妙的火,让这对小情侣立刻鸦雀无声,这位叫詹妮的小姑娘只得悻悻地带着棕发男子回到屋内。

回到刚才的办公室,温特斯环顾四周,视线从每一位债券经纪人脸上扫过,狠狠地对他们问道:“都卖完了?”

其中一位经纪人壮着胆子说道:“都卖完了。”

顿时温特斯感觉懊悔跟恼怒油然而生,两股情绪交织在一起,气得他直接把手里的香槟酒狠狠摔在了地上。

“先生们,我想我们大概是平仓平早了。”心里有点疲惫的温特斯无奈地说道。

这天夜里,大摩的几位员工们对温特斯说“平早了”毫无头绪,直到美国时间下午4点,华尔街日报又刊登了一篇文章,才让第二天醒过来的他们恍然大悟。

《大厦将倾:为了市场与利益而被围攻的起亚集团》

“现代、起亚、大宇三家汽车巨头在韩国国内的市占率分别为42.7%、23.4%与19.4%,除起亚外的任何一家吃掉起亚就能够立刻成为韩国汽车业的霸主。

当如今起亚奄奄一息时,韩国其他汽车巨头已经有想从起亚身上狠狠咬下一口的想法,连刚刚进军汽车行业的三星也不例外。

目前,金泳三政府很可能默认会对起亚集团进行冷处理,因为金泳三政府没有像朴正熙、全斗焕等军政府的急迫性,他们更需要的是财团方面提供的资金支持,以及为选民为社会完成竞选时说出的竞选承诺。

而现代、大宇甚至三星都极有可能已经向金泳三施压,亦或者已经给予青瓦台更多的资金支持,他们可能准备联合吞下起亚死掉后空出来的市场,只要吞下市场,那么起亚相关的产业、供应商市场以及股价的提升前景,都能让这三家财阀公司有动力向金泳三政府施加影响力。

只要能获得更多的资金与市场份额,这三家大型财阀公司将分食综合实力排名韩国第七的起亚,各取所需后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而从7月15号起亚暴雷开始,直到目前为止,韩国的媒体与官方除了7月15号有半分钟来报道起亚集团外,其他正面负面新闻一概没有,这并不符合韩国政府以往的执政理念,与曾经几十年里军人执政以经济建设为第一的方针大相径庭。

从很多依据看来,在随着起亚集团签署缓期破产协约后,韩国政府放弃救援该财阀集团的可能性每天都在增加。

......”

这篇文章满嘴都是“极有可能”四个大字,描述的情况既无事实证据,也没有数据支持。

但文章带来的并不是跟你讲事实,而是另外两种东西——情绪和信心,尤其是这份怀疑来自于华尔街日报,而不是什么街头小报。

现在所有的起亚资产的持有人只要看到了这篇报道,那对起亚的信心都将大幅度跌落,并会诱发彻底看空起亚的悲观情绪。

此时的起亚集团经不起任何矛头的联想,而华尔街日报的这篇报道,却直接把所有可能的联想都给摊在了明面上,让一大早起来的韩国金融人士们瞠目结舌,也让起亚集团的资产持有者们吓得哇哇叫。

而伦敦的场内市场在燕京时间4点时虽然已经关闭,但在场外市场,起亚集团的债券价格在这篇文章发布几分钟后,就立刻引发了第二轮的暴跌。

金融市场里信心比什么都重要。

不过这都不关赵澄的事,他只需要等新加坡的市场开盘就可以。

而在韩国,随着天都还没亮,华尔街日报的这份报道就第一时间交到了金泳三总统的手里,不过随着他和几位心腹的密切商谈后,却再一次要求媒体禁止谈论此事,同时也禁止政府方面对此发表声明。

起亚集团的董事长金善弘也第一时间到了青瓦台,希望金泳三出面帮助起亚集团解决这一晚上爆发的舆论问题,可惜他火急火燎地来,却实实在在得吃了个闭门羹。

而早间新闻里,人们依然没有在韩国各大新闻上看到起亚集团相关的消息,依旧是美国病牛肉、金泳三总统的行程,花样甚至跟前天没有多大区别。

一切都要吻合上了,市场绝不相信金泳三政府不知道华尔街日报发布了两篇报道,而今天早间依旧没有政府人士在新闻媒体上公开反驳,那么......

只能说明一件事,华尔街日报说的极有可能是真的!

随着场内场外各路人士的无能狂怒,韩国股市在燕京时间8点准时开盘,起亚集团的股价在开盘瞬间,就给了金善弘以及各位起亚的股东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1分钟之内,起亚股价直接下跌了超20%,起亚在韩国国内市场的债券价格更是没顶住抛售潮,直接在当前价格的基础上暴跌了足足30%!

由于起亚的股价暴跌,韩国首尔综合指数直接被拖累,1分钟内暴跌了4%不止,要不是某些资金莫名其妙开始做多三星、大宇以及现代,顺利让股指的下跌趋势缓住并开始回升,今天赌性极重的韩国人只怕都想宰了金善弘。

可怜的金善弘还特意8点时回到起亚集团的总部,然后召开了记者会,在会上他痛斥了海外某些媒体对起亚集团报道了假新闻,并向国民保证起亚集团绝对能在短时间内度过这个坎,几个月后起亚将迎来新生。

可惜他这一番行动对市场而言并没有多少说服力,现在只要金泳三政府不出来明确兜底起亚集团,那么谁都不再相信起亚集团的未来。

连续3天的韩国早间新闻延伸出来的问题,被市场情绪开始放大,直到燕京时间9点,新加坡市场开盘时,韩国起亚的股价已经跌了25%,债券暂时还没有继续崩。

但随着新加坡跟香江两大亚太美元债市场开市,起亚的美元债同样开盘瞬间就遭到了抛售,一道长长的向下直线让众多债券持有人满嘴苦涩。

海外市场对起亚集团的未来更不看好,开盘瞬间债券价格从40美元一路狂跌,直到25美元左右附近,跌幅才开始慢慢稳住。

起亚集团的美元债算是废了,相比较曾经的发行价,此刻价格已彻底崩盘,虽然债券收益率也在呈直线上升的态势,只要等债券到期了债权人的收益依然能保持住。

但现在的问题压根不是这个,而是起亚集团能不能活到债券到期兑现!

新加坡的美元债券市场上,起亚美元债券的卖盘铺天盖地,所有起亚海外债权人都在争相抛售手里的美元债。

赵澄也不想继续磨蹭了,在电话里听完温特斯手下一名债券经纪人的汇报后,直接在24块美元附近买入了债券,完成了平仓操作。

而帮他进行操作的债券经纪人,此刻也知道为啥温特斯要生气懊悔平仓平早了,作为有提成的员工,这位债券经纪人内心同样也在滴血,他们几个人平均每人失去了好几百万美元的提成。

由于债券买入价位是61.5美元,3600万美元的资金盘扣除给大摩他们的手续费,盈利的数额达到了2160万美元。

而昨天的期权交易却达到了将近5000万美元的利润,只能说期权交易不愧是证券市场里最容易亏本的交易方式之一,如果赚到了,那就是呈几何倍数式的盈利。

这波扣除之前的800万初始资金,在起亚集团身上赵澄总共捞到了6300万美元!

从此,赵澄的身家以港元计算的话,将不再是以千万为单位,他现已拥有了5.5亿港币的身家。

当然了,这里面还包含了冯峒给他的500多万港币,只不过他想给那老头多少钱就得看他心情了,当初只说好了给那糟老头子从500万赚到1000万,现在真赚到了超过这个数,那就不是冯峒想说啥就是啥了。

怀着激动的心情,回到卧室的赵澄一把抱起还躺在床上睡觉的苗馨月,在小妮子被吓一大跳的眼神中,对着她的小嘴唇如同啄木鸟般吻了下去,差点把小妮子给吻迷糊了。

被吻得没了力气的苗馨月只得挪开他的脑袋,耳红面赤地问道:“是不是有天大的喜事啊,澄哥哥你好激动。”

“对,大喜事,月月你说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赵澄把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眼里满是喜悦跟畅快。

苗馨月羞红了脸道:“那......我想要个孩子。”

“......”

这让赵澄顿时无言,整张脸不禁抽了抽,他感觉没跟上眼前这位黄花大闺女的脑思路。

“好啦好啦,我就是想让你冷静一下,澄哥哥你别被吓着了。”苗馨月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显然她也只是戏弄了下他。

见苗馨月不是认真的,赵澄也是松了口气,他们一个20岁一个18岁,要孩子未免也太早了。

而且俩人连关系都还没发生过,这么整属实有点怪。

苗馨月逗弄了下他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我爸爸刚才打电话给秋娅姐姐了。”

这让赵澄皱起了眉头:“你爸这时候打过来干啥?他说了啥?”

“他说为啥生日过了都还不回香江,而且还痛斥了下你一番,说等你回去了非得给你颜色瞧瞧。”说着苗馨月小心翼翼地瞄了眼赵澄,等他们回到香江,她人生里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只怕要进行“巅峰对决”了。

“他知道我们的关系了?”

“秋娅姐姐......稍微那么一丢丢地跟他表示了下,然后他就没啥好话说出来了。”

一想到苗荣斯文脸下的那股狠劲,赵澄感觉有些头大,这回家拜访的话必须得让吕建明时刻跟着,要不然自己被对方含怒剁了咋办,自己可是新晋的亿万富豪。

“月月,我们明天就回香江,是该回去了。”

苗馨月没有多说什么,对他轻轻点了下头,随后把头深深埋进了赵澄的怀中。

......

傍晚。

香江屯门青山湾,海边的一家物流中心内的某个小房间里,郭卫东坐在一张小木桌旁,正无聊地一口接一口喝着闷酒,房间内还有张小小的单人床,印度人阿米尔坐在床边,嘴里咔哧咔哧不知道在嚼什么东西。

突然郭卫东口袋里传来铃铃铃的声音,他掏出手机看到号码后眼前一亮,立马按下了接听键。

“好......好......我知道了。”

郭卫东挂掉电话,上前走到阿米尔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嚼你嘴里的口嚼香烟了,该干活了。”

阿米尔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继续沉默地咀嚼着嘴里的玩意,脸上面无表情,也不知道这家伙脑袋里在想啥。

见他这般样子,郭卫东叹了口气道:“那你再享受下,过了今天你也没时间享受了。”

阿米尔猛然把嘴里的口嚼烟全吐了,然后走到桌边拿起郭卫东刚才喝的那瓶啤酒,咕噜咕噜地喝光了剩下的大半瓶酒。

把空啤酒瓶往地上猛地一砸,阿米尔抹了下满是酒液的嘴角,转头红着眼道:“是现在去吗?”

“现在就去,那个家伙的地址已经定位到了。”

阿米尔点点头,随即决然地推开房间门向外走去,“帮我照顾好我的老婆孩子。”

过了半小时,在元朗的某个地下小酒吧,葛仙林搂着一位穿着暴露的夜场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这家伙手不老实地搭在女人的胸上,不过女人毕竟是做夜场的,对这方面并没有多少介意,反而盈盈一笑,整个人靠在葛仙林身上更紧了。

见老大寻欢作乐出来,地面上等候的小弟上前说道:“老大,得去开会了,是上面的命令。”

葛仙林抽了口烟,把嘴里的烟全喷在了旁边女人的脸上,见女人忍不住使劲咳嗽了两声,这才满意地笑了笑道:“老头子的命令是吗,我这个当养子的也这么有面子?”

“老大,您可是我们13k在湾仔的话事人啊,再说了,您可是葛家人,帮会里谁敢不给您面子?”

“你这小子就知道拍我马屁。”葛仙林一脚踢了下这位手下,嘴里笑骂道,“行了,我去就是了。对了,上次让马来分部杀的那个家伙呢,还没解决吗?”

手下一脸纠结道:“没有,而且人影都找不到了,不知道去了哪儿。”

这让葛仙林脸色陡然变冷,手里捏着女人山峰的手不禁使上了力气,把女人疼得不禁叫了出来。

他拍了拍女人的屁股,让这个夜场女子去自己的住处等候自己的临幸,随后对手下吩咐道:“今晚你带几个人去下旺角,去给我做件事。”

跟手下交代完事,葛仙林来到一辆丰田佳美边上,一位看起来是司机的小弟连忙给他开了车门,“老大,车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先开吧,我想早点回去爽。”

丰田车往元朗的乡下村庄缓缓开去,幽静的乡间道路上没有多少车辆。

“这条路感觉好安静啊,街上也没有像湾仔那样一堆的人,和香江岛差别真大。”坐在副驾驶座的小弟感叹道。

葛仙林撇了眼看起来是新来的小弟,没有多说什么。

车快到前方拐角处时,前方猛然出现了一辆对向开来的车,而且非常缺德地打起了远光灯。

坐在驾驶座的司机猛然被闪了下,还没等他破口大骂,就发现对方居然一点拐弯都不带,直接朝着自己这辆车撞了过来。

元朗乡下狭隘的小路让司机左右为难,眼见对方就要撞上来,他咬咬牙猛地把方向盘一打,越野车瞬间拐了45度朝路边的草丛跟树林里飞去。

巨大的惯性让后座没系安全带的葛仙林啪的一下撞在了车玻璃上,还没等车上所有人反应过来,丰田佳美就撞到了路边的灌木丛里。

“fuck!你怎么开车的!”撞在车玻璃上感觉自己脸疼得要死的葛仙林大怒,把驾驶座上的司机后脑勺狠狠拍了两下。

吃痛的司机怪叫了出来,而副驾驶的小弟还没来得及制止,就发现刚才似乎要撞过来的那辆车掉了个头,直接朝着这边开了过来。

只不过那辆车来到附近后没有再开,而是从后座上下来一个人,哇哇叫着就朝这边冲了过来。

没等葛仙林三人反应过来,那道人影就直接趴到了葛仙林的玻璃窗外,葛仙林茫然地看向窗外,才发现这道人影居然是个阿三。

见里面的人发现了自己,阿米尔咧开嘴笑了笑,随后撕开身上的上衣,里面的物件让车内的三人瞳孔急剧收缩。

那是整整两圈的雷管,全都结结实实地绑在了这位阿三的腰间!

车上三人顿时急了,哇哇叫着就要逃出车内,可惜另一边车门被灌木丛挡着压根开不了,另一边则被阿三用肉身堵着。

副驾驶的小弟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而后座的葛仙林也是,打开车门就要往外冲,可惜门一开阿三就使劲钻了进来,而眼尖的葛仙林发现对方腰间的导火索已经被引燃了!

“丢雷楼谋!啊啊啊啊啊!”

葛仙林的声音还没有发出来完,一道火光瞬间在车内爆开,也把这个神经病给彻底吞噬。

见雷管在丰田车内完美引爆,整台车轰得一下就烧了起来,几十米开外的郭卫东直接开着车离开了现场。

作为一名退伍军人,他非常清楚那两圈雷管的威力如何,只要是在车里这种环境近距离引爆的,只会死得不能再死。

半个多小时后,13k总部,此时一帮帮派高层正聚在一间秘密会议室里,七嘴八舌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坐在首座上的一位西装老人招过来不远处的下属,在对方耳边轻声问道:“仙林人呢?”

“不清楚,电话打过去没人接。”

这时一位部下急匆匆地跑进会议室,也没管会议上的情况,快步走到老人身边,对着他耳边咕哝了几句。

老人先是满脸震惊,随后又痛苦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道:“这是死仇啊,直接奔着同归于尽去的啊。”

部下试探地问道:“要去查一查是谁干的吗?”

“凶手带着炸药连自己炸成了灰,还连带着车都烧成壳了,怎么查?指不定炸药都是自制的。”老人苦涩道。

说着老人支起自己的身子,没有理会会议室里其他人投射过来的目光,木然地往屋外走去,“这些年他成了条疯狗,私底下到底干过多少见不得人的事,连我这个养父都不知道,这次谁知道是谁下的手呢。”

来到屋外,老人抽了几口烟,抽到最后几口的时候,突然莫名地笑了笑。

死了也好,今后本来就该金盆洗手了,在帮派里葛仙林也是个定时炸弹,就当自己白养了十来年那小子吧。

只不过,老人双眼里的泪水是不会骗人的,他骗得了别人,又怎么骗得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