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梦回香江

1997.06.29。

进入夜晚的香江大马路上车水马龙,经历一天工作劳累的人们开始流连在各个娱乐场所,九龙、尖沙咀、湾仔、中环,各个香江的核心区域的人们都在上演着对享乐的追逐。

兰桂坊。

这个一处位于香江中环的一条呈L型的上坡小径,在这里聚集一堆大大小小的酒吧与餐馆,相比较香江的其他娱乐场所聚集地,这里的消费更高,白领阶层也更喜欢来这块地方吃喝玩乐。

此时这里一处不大不小的酒吧内,不同于喧闹的餐桌区与吧台,酒吧后勤卫生间内寂静如斯,唯有一个男人低头闭着眼蹲坐在马桶上,好像昏睡了过去似的。

猛然间,男子张开了紧闭的双眼,眼神中充满了惊骇与惶然。

“这是哪里?我怎么在这里?”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钻心的疼痛,一堆莫名其妙的记忆突然在脑海里爆开,让他差点从马桶上跌落在地。

过了好一会儿,喘着大气的男子才从记忆风暴里缓过劲来。

使劲拧了下手背,火辣辣的疼痛感在告诉他现在是现实,不是做梦。

摇了摇手散去疼痛感,随即观察了这间蛮狭小的厕所,记忆里的信息告诉他这是这个身子在酒吧的专属卫生间。

拖着身子来到旁边的老板办公室,瘫坐在老板椅上,男子喘着气开始吸收脑海里庞大的记忆。

他原本是一个在大型银行里专门做量化投资的银行高管,本来要乘坐去英国伦敦的飞机赴任新职位。

没成想飞机却在途径中亚的时候突然机头朝下,随着机舱内一阵鬼哭狼嚎,他的视野转眼间就全黑了,再也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等他醒过来就发现自己的灵魂似乎穿越了,来到了这个香江人的身上。

穿越前他的名字叫赵澄,而这具身子名同样也叫赵澄,是一个20岁的香江大学在读大二生。

男子,哦不对,现在应该叫赵澄,赵澄的母亲在他幼年时就已去世,留下在香江帮派里当“红棍”的父亲和他相依为命。

帮派里“红棍”就是社团内比较能打的那种角色,也就是俗称的金牌打手。

“红棍”更通俗的说法其实就是帮派在一个分区的话事人,作为比较能打的家伙,配合一名管理分区账目的二把手,一起管理一个分区,手下几十甚至几百号人马,直接对帮派的老大哥及元老们负责。

从小赵澄的老爸就不怎么管他,每天管底下的人都还来不及,哪有空管好自己的好大儿。

虽然是被放养的孩子,但赵澄并没有因为生活的环境学坏,依靠学习能力好使的脑子,以及读书上的勤奋刻苦,居然成功地考上了本地的TOP1香江大学。

本来这日子也就这样过了,结果就在上个月月底,他父亲在帮派混战中被人干掉。

作为一个除了父亲外没有其他亲人的人,就这样赵澄前身在20岁的夏天彻底失去了所有亲人。

他父亲遗留给他的东西不少,有一间位于旺角的42平大小的住宅房,以及一间位于分区内的小酒吧,还有银行卡里的几万块港币。

这小酒吧还是帮派看在他父亲这么多年含辛茹苦,为社团赚了那么多钱的份上,当做赔偿赠予他的。

然后是今天,这具身体的前身在酒吧蹲坑,可没想到刚脱下裤子坐上马桶,就眼前一黑再也没醒过来。

而如今,苏醒的不再是曾经的年轻学生,而是一个来自未来的灵魂。

一想起自己再也见不到另一个时空的父母,赵澄不由心头一阵失落,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居然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得亏他只谈恋爱不结婚,要不然有了妻儿只怕更加糟心。

努力使自己静下心来后,赵澄长长呼了口气,正要起身给自己喝杯水,就听到办公室的房间门被人在外面敲响了。

“哪位?”

“宝贝,是我呀~”

随着一声嗲里嗲气的声音,一位打扮地花枝招展的女孩从外面走了进来。

女孩穿着一身T恤+牛仔短裙,加上一头染了金黄色的长发,整个人显得十分青春靓丽。

虽然她的长相挺不错的,可是她脸上的妆容有点浓,浓浓的唇膏、过于惨白的粉底,浓妆艳抹的形象瞬间抹平了不少美感。

顺着脑海里的记忆,赵澄认出这位女子的身份,是之前肉身主人的女友。

他不禁心里暗骂道:“都什么品味啊,居然找这样的女人当对象。”

记忆里这位名叫宁姗的女子,在这个月之前并不是前身的对象,只是前身在大学联谊圈认识的其他学校的大学生。

不知怎么回事,宁姗知道了其继承了42平米的“豪宅”跟这家小酒吧,立即对前身展开了猛烈行动。

不但主动约他出来吃饭,还次次故意靠得很近,表现出对其非常感兴趣的样子。

作为一个母胎单身的人,加上被香江的教育卷了多年,没有恋爱经历的肉身前主人立马就沦陷了。

结果才交往了半个月,由于一点点小小的错误,宁姗就对前身进行了冷暴力,不但电话不回信息不看,而且还故意对其施加语言攻击。

情商不怎么高的肉身前主人立马慌了,花了一些钱给她购买了不少礼物,才让对方重新接受他。

挽回了感情对方还在作妖,接下来的时间都对前身忽冷忽热的。

如果满足了她的需求,就和恋情初期一样对其热情似火;一旦不开心了或者没买到心仪的礼物,立马开始甩起臭脸。

作为一个老江湖,现在的赵澄一眼就看出这女的在pua。

回想完这一个多月的回忆,他心里顿时冷笑不已,表面上却不露声色,反而一脸平静地和宁姗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的态度让宁姗不禁一愣,随即嘟起涂满口红的嘴唇道:“笨蛋,我当然是为了昨天跟你商量的那件事啊。”

“哪件事?”

“就是把这家酒吧抵押了和我一起去开美妆店的事啊。”

赵澄歪着脑袋从记忆里回想,总算想了起来,前身昨天又被这女的给冷暴力了一顿,而且还使出了一哭二闹三上吊,要求他必须拿出钱去支持她开个美妆店。

一个人如果情商不高,那可能会脑子一抽干出不可理喻的事来。

虽然前身智商不错还考上了香江大学,却在这种问题上犯下了大错。

一门心思讨好宁姗,只为了把她娶进家门,今天白天前身去找帮派在中环酒吧街分区的新话事人,直接把这家小酒吧给抵押了。

现在宁姗过来的目的,自然不言而喻了,肯定是过来拿钱的。

这波操作堪称弱智到了极点,赵澄真想掰开前身的脑子,看看他是不是里面已经水漫金山了。

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宁姗只要一拿到钱,赵澄敢保证她后脚就会踹掉前身,这种低级的pua在后世可不少,但得逞的贼人巨多,某些一夜暴富的拆二代就曾中招过。

至于为什么找帮派而不是找的银行,因为银行从审批到拨款下来,差不多要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这点宁姗强烈反对,要求钱必须立刻就得有。

而帮派嘛,只要能说服话事人,那钱自然能当天就拨下来,当然了要的利息也会高那么‘一丢丢’。

想明白事情原委后,赵澄半躺在老板椅上,用冷冷的眼神看向宁姗。

见他不回话,而且眼神变得非常冰冷,宁姗心情顿时变得有些不好,立马开始作了起来:“我说赵澄你看什么看,问你话呢,钱贷下来没?”

说着就要去掐他的耳朵。

“啪!”

却不想赵澄猛地站起身一巴掌呼在她的脸上,直接把她扇翻在地。

捂着被打的脸庞,抬头发现赵澄嘴角泛起了冷意,宁姗的头脑瞬间蒙了,张着如果血一样红的嘴唇呆呆地望向他。

她喃喃道:“你怎么敢打我,你怎么敢打我,你......”

这么说着,一股无名火从这个恶女人心里燃起,如同八爪鱼一样爬起身来,就要还赵澄一巴掌。

可惜她的想法很美好,显然还没有从原来的梦中醒来。

“啪!”

赵澄又是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这次打的是另一边的脸。

“我抵押是抵押了,但和你没关系了,现在,你给我从这里滚出去。”拿纸擦了擦粘上粉底的手,他冷冷地说道,“看到你这张全是粉的脸我有点想吐,恶心到我了。”

瞪着泛起血丝的的双眼,捂住脸上火辣辣的地方,宁姗抿着嘴恶狠狠地看着判若两人的男友,猛的一跺脚,转身朝门口而去。

她明白自己一个作为女人,是绝对打不过对方的。

待她打开房门就要离开时,赵澄的声音又从背后传了过来:“以后别在别人面前说我是你的男友,你不配。还有,别再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宁姗站住了身子,纤细的身体不禁抖了两下。

转头用余光瞟了眼赵澄后,随后用力地蹬着高跟鞋离开了这间房间,好似在发泄她无处安放的情绪。

待她离开后,赵澄拿起办公桌上的一面小镜子,有些嘲讽地看了看镜中人:“你瞧瞧你,干的都什么事,这种级别的女人都看的上。”

记忆里前身连和宁姗轻吻的场景都没有,交往一个多月钱花了不少,结果连嘴都没亲到,更别提其他进一步的事情了。

丢人啊,实在是太丢人了,这就是母单舔狗被渣女pua后的下场。

打开桌子旁边的抽屉,一个黑色大袋子躺在抽屉里,里面正是这家小酒吧被抵押后借到的钱,足足60万港币。

“60万就把这个能生金蛋的‘母鸡’给抵押了,我该怎么说你好呢,哎。”

看着这个大袋子,赵澄不由连声叹气。

自己前世已经在那架飞机上死了,好不容易重新活了回来,也不好奢求什么,这酒吧被抵押了就被抵押了吧,按照自己的能力和预知未来的能力,还怕这钱利息高了?

走出办公室来到酒吧前台,此时正值晚上9点,酒吧内已经人满为患,就连大门口都站着好些等待进来喝酒的外国人。

不要怀疑兰桂坊里酒吧的吸金能力,帮派的领导愿意把这个生金蛋的地方赠予自己,起码还是挺有良心的。

赵澄找到在吧台里调酒的调酒师,面带随和地道:“给我来一杯金汤力。”

调酒师点头示意后开始给自己的老板调酒,边调边说道:“老板,刚才宁小姐很生气地走了。”

整个酒吧的人都知道自己的老板是那位宁姗小姐的舔狗,他们也没想到新老板是个抖M,每次来都能看到宁姗对这位新老板打骂。

“没事让她走吧,对了,以后她来酒吧喝酒必须付钱,她已经不是我的女朋友了。”赵澄笑道。

调酒师用惊奇的眼神瞄了眼自己的老板,这是太阳打西边出了啊,自己昨天还看到老板对着哭泣的宁姗嘘寒问暖,结果今天就彻底掰了。

不一会儿,鸡尾酒就调制好了。

举起酒杯抿上一口,冰冷的酒液顺着喉咙来到胃里,从上到下的刺激瞬间让他精神一震。

嘴巴里嗝出金汤力里的二氧化碳,赵澄淡淡地问道:“今天几月几号啊。”

“今天是6月29号啊,老板你怎么忘了,明天晚上要举办香江的回归仪式了。”调酒师笑道。

他怀疑自己老板是不是丢了魂,甩了那个叫宁姗的女友也就算了,居然连明后天是什么日子都给忘了。

赵澄却不由一愣:“后天是1997年7月1号?”

“对啊。”

“好事啊,好事啊。”他不禁喃喃道。

如果历史没有偏离,该发生的事依旧会继续发生。

那么自己手里那60万港币,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了,因为1997年的亚洲正在爆发一场金融危机。

危机危机,有危也有机,对于自己而言,这里面将全都是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