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重活第三

“还以为青山宗多厉害,结果都是遇事就跑。”楚生嗤笑一声,

残毒很不满意的挡在楚生面前,楚生撇了他一眼,左跨一步,那剑不知死活的向左挡住,楚生右跨一步,残毒又向右飞起,总之就是不让楚生过去。

“你想问我为什么救她?”

残毒暂停在半空,气得浑身发抖。

“是有点可惜。”

楚生笑,“一个落井下石的好机会就被我这样放过了。”

残毒剑锋一转,指向楚生身后,意思是现在回去也来的及。

楚生沉默片刻,用手拨开剑锋,轻声道,“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我要救她。”

残毒丧气地垂下剑锋,对这个根本不是答案的答案无法可想。

“其实我更想不明白我为什么非要费劲巴拉的从那冰谷爬上来。”楚生苦笑,为这片刻的失魂落魄茫然,然后没头没脑的问,“你有什么事想做吗。”

残毒犹豫片刻,剑锋转向,直指山下。

封印它的地方不见天日,几百年没怎么见过这个世界了。

楚生微笑,“好啦,走走走,去山下,喝茶,吃饭,听话本。”

残毒还是有点不情不愿。

楚生推一推它,“仇人都被仇人杀啦,还报个屁的仇啊。那点漏网之鱼回头收拾。”

“你不走我走了。”

残毒晃晃悠悠跟在楚生身后。

青山宗周围的村镇里的人都拖家带口的跑光了,方圆几百里找不到一点活物的影子。

按照楚生慢悠悠的速度,几日后等楚生找到能喝茶歇息的地方,已经出了青山宗的地界,到了五大门派之首长明宗的势力布及之地。

楚生身上没钱,但作为合格的复仇反派,楚生犹豫半晌,决定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进去,谁来找她结账要他脑袋!

但显然身体与思想大相径庭,她走的蹑手蹑脚的,和做贼一样提防店小二。

残毒如果有眼睛能翻几十个白眼给她。

进店路过一个富商。一个乞讨的小孩见他富贵,跪在他面前求点饭吃。那人一脚踹翻小孩,正大喊大叫招呼店小二把乞丐赶出去。

残毒顺手,呸,顺剑就挑破那富商的侧衣襟,神不知鬼不觉的挑出钱袋子挂到楚生腰上。

那商人还浑然不知地对着小孩破口大骂。

楚生发觉腰际重量,对着残毒比了一个“算你厉害”,掏出几两银子,扔在小孩碗里,风似的钻进人群。

小孩捧着碎银,震惊而茫然的四处张望,瞥见一个糟乱的身影闪过。这时有人想趁机伸手从碗里夺出银子来,那小孩反应极快,手往碗里一抓,死死护住银子,碗也不要了,“当啷”砸在地上,风似的钻出人群。

茶馆人很多,倒不是因为这的茶好,而是台上那唾沫星子横飞的说书先生激情澎湃,摇着扇子,引得台底下的众人不断鼓掌喝彩。

门外时不时有人探个头进来瞧瞧什么这么热闹,有几个闲钱的就顺便进来坐坐,喝喝茶。

楚生大大方方挑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坐下,抓起桌上盘里的瓜子听那说书先生说话,残毒横在桌子边上。

但隔壁的人突然奇怪的看过来。楚生瞪回去,那人转头。

说书先生拿着一把合上的扇子挥来挥去,口若悬河。

那说书先生不讲书,也不讲故事,反倒在嚼仙门宗派的舌根,听的楚生眉毛抽抽,心道这货真不怕死。

“五大宗分别位于五洲,将他们连起来,就得到一个极为规整的五边形。”

“这五边形的正中,就是第六洲。”

“一座鬼都,冤魂咆哮,生灵地狱!上面全是被正法台判处流放的活死人。”

底下人起哄大喊,“这谁不知道?听你说这些?退钱!”

楚生小时候常常混迹各大场所,对这说书先生的套路信手拈来,她“呸”的吐出瓜子皮,悄悄和残毒打赌,“我赌一个瓜子,那说书先生下句话必是‘诸位稍安勿躁,待我慢慢说来,必不让诸位觉得今这钱是白花来的!’”

残毒赖得理,稍微动了动,往离楚生更远了一些,眼不见为净。

那说书先生果然欠身嘿嘿一笑,“诸位稍安勿躁,待我慢慢说来,必不让诸位觉得今这钱是白花来的!”

轮到楚生嘿嘿一笑,隔壁人奇怪地看过来,楚生没理他,拍了拍残毒,“你看!”

残毒又挪了挪,“啪”一声掉地上。

楚生笑,“就咱俩的交情,佩服我也不用你鼓掌,而且你鼓掌也不能只鼓一声啊。忒不真诚。”

残毒忍无可忍,自己去墙角立着,面壁思过自己当初怎么决定就跟了这么一个神经病。

“按理来说,正法台判一人流放到第六洲,那人必是穷凶极恶,作恶多端,恶贯满盈,天地不容。这样的人,几十年出不了一个,还得昭告天下,上恶鬼碑,遗留万世臭名。”

“但是!十五年前,那岛上突然就多出了一千来人!一千来人,正法台一年判十个都得一百年!”

“那一千来人,不说是魔域大战时叛逃的溃军吗,上头还写的告示——临阵脱逃,罪无可恕。”一个知道点内情的人问。

十五年前,楚生也就刚三岁,谁记得自己三岁的事啊。后面也就只是听说,那一次大战,仙魔重新洗牌,仙界五大宗居断崖式领先优势,小门小派都完蛋啦,挂名散修死绝了,魔界更完蛋,死的死逃的逃。

“说的是这样,可恶鬼碑上也没见一下多一千个名字啊。”

“没过正法台就流放?哪有这样的事,以后要是谁犯了啥事,或看你不顺眼就把你丢上岛,那不乱了套啦。”

说书先生比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这一千人,在岛上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炼狱地火,那极寒风暴,别说是个活人,一块花岗岩揉吧团吧都能化为齑粉,无一不能让在座各位顷刻间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按常理,这群人上岛一个月就该灰飞烟灭。”

“五洲仙宗怎么想也想不到,这一千来人居然偏偏和那打不死的蟑螂一样,在上岛后第五年,居然还能爆发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暴乱。”

“那一日,第六洲是狂风骤雨,雷鸣电闪,宛如天道雷霆震怒,连带五洲上空黑气盘旋,经久不散,遮天蔽日。宗门以为是那一千人试图冲破结界,逃出第六洲。”

“五洲仙宗立刻带人镇压,但一到第六洲上空,只见底下血海翻涌,一片血淋淋的头颅整整齐齐地漂浮在上,同时仰头,用没有眼珠子的黑洞洞盯死来人,又同时尖叫咆哮,埋头哈哈哈的鬼笑。”

“哪里还有什么活人?上下翻飞跳跃的头颅,风暴吹起来的沙子下面埋的几十层白骨森森裸露在地,那一千人的皮肉被刮的满天飞舞,血珠吹上天,血雾如瀑,真是骇的人肝胆俱裂。”

说书先生描绘的极其用力,底下人噤若寒蝉,落针可闻。

残毒嗤笑,抖了抖,靠着墙不屑地发出嗡嗡的声音——这都小场面。

楚生余光刚好看得见它,微微一笑,朗声开口“捧场”,“你说的这样细,你亲眼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