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断线

  • 坏小子们
  • 贰良
  • 3285字
  • 2024-10-30 09:01:27

说到过年的玩耍项目,对男孩子们来说,鞭炮绝对是首选。一来过年的氛围很适合放鞭炮,别说小孩子,就连大人也在找合适的时机放一放鞭炮,这从小年就开始了。小年当晚,家家户户都要将厨房里贴的旧的灶娘娘像取下来,贴上新买的灶娘娘,点上两支蜡烛,焚上一炉香,然后再院子里面点燃一串鞭炮,预示着开始进入春节的日子。接下来该打扫房间打扫房间、该蒸馍馍蒸馍馍、该炸油饼炸油饼,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腊月三十当天又是一次,当人们收拾好所有的过年用具和食物,在一遍遍查漏补缺的同时,抓紧时间贴上自家大门上的春联、门神和门钱,站在远处,扫视几眼,确认无误后,在大门口点上一串鞭炮,在哔哩啪啦的响声中敲响过年的钟声。正月初一到初三,每天早上一起床,都会先点上一串鞭炮,为这热闹的春节再添几分喜庆......

这种鞭炮的响声断断续续,每天不断,一直到正月十五这一天达到高潮。正月十五当天晚上,家家户户都拿出所有剩下的鞭炮,一起放了,也预示着一年的春节接近尾声。对于村里的孩子们来说,其实能玩的就是鞭炮。这种由一条引信连接成百上千个小鞭炮的结构,对于孩子们来说,一次性放完有点怕,不太敢点,一般来说,大人也不允许。于是很多孩子从整鞭的鞭炮上动手将一个个小鞭炮拆下来,揣在兜里,一只手拿着点燃的香,另一只手从口袋里不断的掏出小鞭炮,一个一个的燃放。这种数量上的优势可以使男孩子们的快乐持续下去。有时候没有鞭炮了,就跑到别人家燃放过鞭炮的地方找找看,总能找到一些“漏网之鱼”供他们玩耍。

另一方面,相对于女孩子,男孩子们更喜欢鞭炮,对鞭炮有着独特的青睐。鞭炮声音响亮,威力又大,在男孩子手里就像手雷一样可以扔出去玩。往往男孩子们也喜欢用鞭炮吓唬女生,在女生的尖叫声和责骂声中获得无穷的乐趣。马学成的印象里面,鞭炮就是唯一的,仅有的“炮仗”了,它代表了“炮”这个字的全部含义。就像说到饮料,只有橘子水;说到零食,只有方便面一样。但三道街这个地方卖的炮还是刷新了马学成的认知。

周铭走在前面,马学成跟在后面问道:“去哪里买炮呢,尕爸?”

周铭说道:“马路对面的大商店里面,今年来了很多新炮,好玩的很!”

下了门口的坡,两人左看看,右瞧瞧,确定没车后,相跟着飞快地跑到了马路对面。马路对面正对着马学成家的饭馆,是一个宽宽的过道,里面是老黄的废品收购站,左边是三道街的公共厕所,右手边是三道街供销社,也就是所谓的大商店。马学成和周铭两人三步并作两步,一溜烟进了大商店的门。

商店迎面对着门口的是一排玻璃柜,后面靠墙有一排木头货架,货架上和玻璃柜中的商品琳琅满目,五花八门。有包装食品、饮料、调料、各种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左手边的尽头有一间套间,老板正在套间里烤着火算账。周铭则跑向另一头,两只眼睛紧盯着最里面的玻璃柜,来回扫视着放在里面的“炮”。马学成跟了上去。

“老板,买炮!”周铭拉长嗓子对着里面套间喊。马学成则站在货架前,仔细盯着柜台里的各色“鞭炮”发起了呆。这里面除了鞭炮是马学成熟悉的,其他的对他来说都很陌生。“震天雷”、“雷王”、“蜘蛛王”、“双响炮”......一个个新奇的名字和各式各样的炮仗,让马学成看花了眼。马学成自言自语道:“这些都是啥炮呀?”

老板走过来问道:“周铭娃,你又买炮吗?”老板看了看头快钻进货柜里的马学成说道:“这谁家的娃?”

马学成这才意识到有人在问他,他抬起头看见一个阿姨走了过来,那阿姨长长的头发烫着大波浪卷,脸上的粉抹的白白的,看上去毫无血色,嘴唇却又鲜红鲜红的,挺吓人的。马学成才意识到他没怎么来过这里,虽然离得挺近的,妈妈都是让他去斜对面的菜铺子买点菜或者调料什么,至于这里,的确没来过。周铭急不可耐的说道:“老板,你把这个雷王给我拿两个,还有那个蜘蛛王的擦炮也拿两盒!”说着转过头问马学成:“成成,窜天猴要不要?我们再拿点窜天猴吧!”马学成下意识的捂了捂口袋问道:“窜天猴多少钱?”

老板看了看马学成说:“哎吆,这不是对面饭馆子里的娃娃吗?窜天猴一根两毛。”马学成说:“嗯,我妈在对面开饭馆。我拿五个窜天猴吧。那个擦炮也给我一盒。”

周铭抢过马学成说:“那就拿十个窜天猴!”说着利索地从兜里掏出一沓钱来。马学成说:“窜天猴我买吧?”马学成说话的声音很小,好像很不好意思,但他小小的心里想着自己要的东西自己要掏钱。周铭说:“我买,擦炮我们一人一盒,你再不出钱!”老板嘴里念叨着:“雷王一个1块,两个2块;蜘蛛王一盒1块,两盒2块;十个窜天猴2块,嗯,一共6块钱!”周铭拿出一张5元和一张1元的钞票快速的递给老板,就开始装那柜台上的炮了。此时马学成的手还在兜里,有点进退两难。周铭将一盒擦炮递到马学成手里,又分给他5支窜天猴,剩下的都装进了自己奥特曼小棉衣的大兜兜里面:“走吧,放炮走!”

马学成这才从兜里掏出那只进退两难的手开始拿炮。

放炮的地点无需多选,就在周铭家坡上的大院子里。由于刚过完春节,天气还是很冷的,马路对面的花园和树林里就不去了。院子里停着几辆大车,有一片没有硬化的泥土地,那里堆放着很多的建筑垃圾,可以炸一炸。窜天猴可真奇怪,一根15公分左右的小木棍上绑着一个炮仗,一点着就开始喷火,随着“啾”的一声响,就从手里飞了出去,然后啪的一声在天空中炸裂,很有意思。擦炮引起了马学成的兴趣,这种炮不用点火,就像火柴一样,将擦炮有火药的一头对准盒子旁边的擦皮轻轻一擦,灿烂的火花就冒了出来。此时有3到5秒钟的时间就会爆炸,要及时的扔出去。这三到五秒钟对马学成来说其实挺长的,他完全有时间扔出去,要知道,从鞭炮上面拆下来的炮引信很短,燃烧很快,有时候根本来不及扔,这个擦炮就方便多了,也安全多了。

单纯的放炮也就是听听响声,正在这时,马学成看到了一个塑料瓶,他说:“尕爸,我们把擦炮扔到这个瓶子里,看看能不能炸破?”周铭饶有兴趣的说:“你放到地上,我丢一个试一试!”

马学成拧开瓶盖,将瓶子竖放到地上,后退了两步。周铭点着一支擦炮,迅速地丢进了瓶子里面,后退几步,捂着耳朵等待着结果。只听“砰”的一声响,塑料瓶子跳了起来,在空中转了两圈,落到了地面上。周铭和马学成走过去一看,瓶子里面全是烟,瓶身上有爆炸的痕迹,但瓶子很牢靠,没有炸破。

周铭拿起瓶子,摇了摇说:“这个炮威力不行,炸不破!”马学成说:“要不放两个看看?”

周铭摇摇头说:“那没用。”随后从兜里掏出一支雷王拿在手里,凑到马学成跟前说:“你看,这个才厉害!”

马学成看看雷王,这是一支比大拇指还粗一点的炮仗,通体用黑色的纸包装着,上面画着几条闪电,赫然写着“雷王”两个大字,一根不长不短的引信掉在头上,看着就挺害怕。马学成说:“就怕这个把人给炸下呢!”周铭笑着说:“没事的,我试过。”

周铭一手拿着塑料瓶,另一只手把雷王塞进了瓶口,露出引信,“成成,你用打火机点火,一点着我就扔出去。”马学成小心翼翼地从兜里掏出打火机,打着火慢慢地靠近雷王的引信,就在一瞬间,听见欻欻的火花声,周铭把瓶子扔出去的一瞬间,两人相继后退几步,捂上耳朵。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大院,瓶子在空中翻了好多圈才落下来,瓶身已经被炸开。马学成感慨道:“我的天呀,这炮威力真大!”周铭笑着说:“这个炮特别厉害,要小心呢,刚刚稍微扔的迟一点,我这手就没了!”

一辆大车后头的房子里面走出一个大叔,冲着院子中央的马学成和周铭喊道:“哎,你们这些臭小子,去别处放炮,把车炸坏我把你腿打折呢!听见了没?”

马学成吓得赶紧往门口跑,周铭则慢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走。

走到周铭家小院大门口的时候,周铭忽然跑到墙边,对马学成说:“成成,你看这是啥?”说着捡起一个没有盖子的易拉罐,“就剩一个雷王了,我们把易拉罐扣在上面,放完就走!”马学成担忧地说:“先不放了吧,那人都骂了!”周铭说着:“管他呢,就这一个,放完就走!”他把雷王放在地上,用易拉罐扣上,将引线露出来,一伸手说:“把打火机给我!”马学成将打火机递到周铭手上,赶紧向后退。周铭站在靠近大门口的一侧,点着火后,快速往门口跑去,只听震天一声响,易拉罐冲着天上直直地飞了上去,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在空中改变了轨迹旋转着掉在了墙边。周铭和马学成没细看,转身朝大门外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