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这场谈话。
但是。
在谈话结束之后，陈府大管事徐冰遣散参与今晚行动的卧虎山众，并按照计划，来到了苦水沟里。
下马，进村，来到了一座显得十分破旧却是乡里内最好的房屋。
有一批货物要从也先运过来，他特来接应。
用七公子的话来说。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若是锦衣卫查不到秦川第一豪族借助边境之利与外敌做生意任何证据，反而会让朱棣通体发凉。
不仅不会觉得陈家干净的如一张白纸。
反而会觉得陈家在秦川的力量可怕到连锦衣卫都无法渗透。
在朱棣的眼中，锦衣卫甚至比那些守卫大明王朝的将士更可靠，也没有锦衣卫办不到的事情。
与也先有生意往来，便是留给朱棣把柄。
一个可大到抄家灭族，小到可以为一时之国政的把柄。
对沙坡井烽火台动手并没有用陈府中人，而是选择了卧虎山众的力量，即便是被查到，也可以推到卧虎山众鱼龙混杂，渗入克烈部奸细也没有可能。
用七公子的话来说，以防万一，必须留有后手，即便是在他们抹除所有痕迹依旧被锦衣卫查到沙坡井非外敌所为，也要将线索引向卧虎山众的身上。
在这场洗白之中，要清楚什么是灭族之罪，什么是建功之罪。
脱掉衣服，徐冰尿急的起床在外面撒尿，忽见沙坡井方向灯火通明，便趴在附耳面色一变，厉声惊叫道：“来人，来人，来人！”
瞬间，周围的院落涌出了二三十名家丁。
“大管事，怎么了？”
家丁不解的问道。
“那是什么！”
徐冰着急的指着沙坡井方向惊问。
这个着急并非装出来，从沙坡井到苦水沟里也就二十多里的脚程。
一旦动作慢了，就会被克烈部的人咬住，难以脱身，而这一里的百姓，都会遭殃。
“不好，看那火把规模，少说也有五千骑兵，这个地方出现如此规模的兵力，只有鞑靼部南下。”
“可，怎么会，沙坡井烽火台为何没有丁点反应。”
“大管事，不能再犹豫了，一定是沙坡井烽火台出问题了。”
“这个地方此时出现如此规模的骑兵，只有鞑靼部南下。”
众多家丁也是军卒出身，此时见到如此规模的骑兵，也是被吓了一大跳。
徐冰并没有犹豫，即便是家丁不往这方面想，他也说出来，如今第一想法便是鞑靼南下，那还用说话，面色大变的吼道：“不好，快，通知所有乡亲，离开村子，离开村子，离开村子。”
“王二，你去和里长，立刻转移村中百姓。”
“不管用什么办法，保人，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快！”
徐冰当机立断，极其果断，非常干脆的下令，让一名家丁去和苦水沟的里长一起组织苦水沟里五十七户百姓避难。
旁边就是大山，只要往山里面一进，撒进去十万兵力也未必能找到。
尤其是作为边民，山里面是藏有避难的粮食的。
唯一的损失便是，因为时间的原因，家里笨重的东西带不走，只能携带能便捷的东西。
“是！”
名叫王二的家丁迅速的领命，纵马直奔里长家里，一路上举着火把在整个村子里面怒吼，惊醒了里内所有人。
而很快。
敲锣声响起，这是里长组织乡亲的号令。
“来不及了，鞑靼南下，沙坡井烽火台却没有发出示警，这明显是要夜袭永泰。”
“距离最近的兰州前卫，庄浪卫根本来不及反应。”
“快，你去新乡，立刻让新乡乡主组织百姓进山，就说陈府下令，所有乡里百姓只得携带轻便之物，得令之时一刻之内必须出发进山避难。”
“你去杏花乡，你去红水乡，你去黑渠乡，你去漫水乡，你去大阴山……”
徐冰犹如背书一般，一个一个的点名让各个家丁前往各乡里下达通知。
不需要其他，只需要告诉所有乡主，鞑靼人南下，沙坡井烽火没有燃，发现的时候已经在苦水沟，这些乡主就知道怎么办。
若不然。
在这边境之地，鞑靼人也不是一次两次南下掠夺了，若无应对之法，永泰镇的百姓早就死光了。
而这，就是计划的一部分。
永泰镇的百姓是一定要救的，存人失地，才能存人存地。
可既要满足鞑靼部突袭永泰镇，也要满足百姓安全进山。
只有在苦水沟发现鞑靼部，而且还需要足够的人手和快马来通知各个乡里。
所以，边境私贸便是符合所有巧合的唯一解释。
所以现在，他有足够的人手来做出应对。
“算无遗策！”
“希望这一切都按照计划中的一样，顺利推进。”
徐冰心中暗暗祈祷。
而后。
纵马而上，身后的众多家丁更是身残志坚，发挥此生的余热，个个干练的上马。
“出发，必须最快速度通知各乡里。”
徐冰一声怒吼，而后顺着苦水沟一路直奔永泰镇。
他要带着一个足以惊天动地的消息抵达永泰镇，他跑的越快，这个时间越早，陈府才能有更多的反应时间。
不是陈府不知道，这个时间陈府八掌柜陈武功已经带着克烈部众抵达沙坡井附近，甚至整个克烈部都将南下。
可是。
在他带着这个消息抵达陈府之前，陈府不能做出任何反应。
这先后顺序是绝对不能颠倒的。
“驾！”
徐冰带着三名护卫顺着苦水沟一路南下，抄着最近的路骑着最快的马儿飞奔。
而此时。
永泰镇。
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祥和。
刚刚入夜。
永泰镇虽是边陲之地，但青楼，赌场，酒馆，茶楼，说书人，甚至还有秦腔，斗蛐蛐斗狗斗鸡那也是样样不少。
这些产业，有大半都是陈家产业。
虽然，消费群体大半也是和陈家有关系的人。
但永泰镇这座秦川第一重镇就是以这种方式，维系了几十年的稳定。
在秦川，没有陈家发话，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安稳做生意。
谈不上纸醉金迷的永泰镇，也有一万多人在夜间活跃，尤其这里并不是兰城，并没有所谓的宵禁一说。
甚至相比较而言，永泰镇的夜晚要比兰城安稳十倍百倍。
“他娘的，给我打！”
“姓张的，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去府中叫人，今天我要是不将你张齐亮打的屎出来，老子陈文德的名字，就倒着写。”
唯一可能引起争斗的地方，也只有陈家和张家的持械私斗，闹出人命甚至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不过，今天和往日有点不同的是。
陈文德在张家大院南门的如意赌坊视察，遇到了在赌坊玩耍的张家大公子张齐亮，一口咬定张齐亮出老千，随即发生了冲突。
而陈文德，因为在张家大门口打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叫人。
然而。
就在张家大门口打架的同时，张府东南角，有人正在偷偷摸摸的干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