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基层李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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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卫星导航地面基准站核心就是观测墩,地下有5米地上4米,墩体是建在房子里面的,露出屋顶的部分只有80厘米,地下部分的钢筋就有一吨多,以及放电避雷接地,预埋对准标志件,水准标志件,正北指向对准等等,远远超过了建筑土建的施工范畴,没有实际的操作,可以说没有工程队能做出一个合格的墩体,项目要求精细化程度十分苛刻,经过一段时间的实际操作,三个标段完全掌握了施工方法,陕西北斗卫星导航基准站建设进入了一个正常推进的过程。

2017年8月,随着基站建设如火如荼的推进,土地纠纷塌方式出现,继厚畛子站林业厅批文遭退场,工程搁浅,紧接着周至站,太乙宫,宜君站,麟游站,酒房镇,岚皋站,汉阴站,石泉站,洛南站,汉中站,新安边站,黄龙站,神木站,延长站,清涧站,富县站共计17个站都出现了土地纠纷和落实不到位的问题,施工受阻……

屋漏偏逢连阴雨,建材市场钢筋水泥沙石一路飙涨,施工进度明显放缓,黄主任一下子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工程队误工严重,三个标段已经面临全面停工的境地。

2017年9月8日,礼拜五,武学三,赵工,张龙一同找到测绘局,郭院长不在,接待他们的是赵红博士,赵红负责北斗基站工程的所有材料整理与归档,她给三位工程队负责人沏上热茶,把遇到的问题一一做了记录,并告知三位负责人,郭院长去美国参加学术研讨,下一个月才可以回来,黄主任去了岚皋县处理基站土地的问题,赵红说起话来语速平缓,一字一句特别清晰,特别稳当。她对三个标段负责人说:“征地问题我们已经加了人手,刘涛,老顾都在跑国土局,陈副院长也亲自出马了,我们积极配合施工单位扫除障碍,把损失减到最小!”

事态发展已经人三个标段的头睡不着觉,他们这次到局里的目的是找郭院长,追加工程承包总价,否则就彻底停工!重新谈判。物价上涨和误工已经使工程队损失惨重,这是他们的目的。

如果三个标段联合停工,问题非常严重,甚至整个项目一度僵持拖延,给局里造成声誉影响,给国家带来巨大损失,乃至北斗导航在全球的影响都会被改写!

2017年9月11日,礼拜一,黄主任提前一天就通知三个标段开会,早上10点,会议室参会人员到齐,有监理公司的崔总,陕南标段的武总,关中标的赵工,陕北标的张龙,测绘局的赵红博士,老顾,刘涛,黄主任,陈传录副院长。会议由陈副院长主持,就当前遇到的问题一一进行处理。

陈副院长:“今天我们召开这个会议,主要是针对目前基站用地落实出现的问题,导致工程队施工受阻,我方如何应对和具体问题落实的时间表,给大家一个明确的答复,还有三个标段有什么具体的问题都提出来,我们协商处理。目前因征地没有落实的基站一共是17个,一个厚畛子站已经搁浅,把厚畛子站先放一放,其他的问题基站我们在10月1日国庆节前全部落实,这是我方的郑重承诺。下来由黄主任把眼下土地落实进展的情况给大家做一个汇报。”

黄主任:“我们已经没有休息日了,就土地问题我们已经兵分三路,马不停蹄的处理解决,拿下一个完成一个……”

武学三:“本来规划好的施工路线,这一下乱了,比方说我们做城固~洋县~西乡~石泉~汉阴~紫阳~岚皋,打乱后就成了城固~紫阳~洋县~岚皋,多走的路一下子成倍的加大,迂回反复这费用问题怎么处理?”

赵工:“原材料上涨超过了20%,甲方怎么处理?”

张龙:“陕北冷得早,延误工期怎么办?建委新发关于人工费调价文件甲方怎么执行?”

黄主任:“工程以合同为准,特殊情况以实事求是原则上报,该走变更走变更,该走签证走签证,监理方认可我们认可,关于原材料上涨问题我们要咨询一下再做答复。”

崔灿:“因甲方原因导致的一切经济损失应该由甲方承担,合理的工程变更和工程量增加应该予以追加,这个要经三方认可执行……”

陈副院长:“以上会议内容形成会议纪要,与会人员签字,可以作为以后结算依据。看看谁还有补充的提一提,没有就散会。

三个标段的头头相互对视了一下,想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会议宣布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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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会后,黄主任请大家吃牛羊肉泡馍,吃饭时约赵工下午就去周至站马召镇处理马召用地的事,老顾去陕北,司机李林去陕南,刘涛去麟游。

吃过午饭,黄主任和赵工直接走周至,赵工开车,黄主任坐上车没有走多远就睡着了,车子顺着环城南路一路向西,经昆明路行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就到了阿房宫收费站,上了连霍高速,黄主任醒了过来,他非常疲倦的样子,喝了一口水把手机调到正常模式,电话几乎一个接一个打进来,没有赵工插话的余地,就这样一直到了周至出口,黄主任的电话还在说个不停。下了高速走了不远就遇上修路,车子行走缓慢,黄主任终于有了一点空闲,两个人就交谈起来。

周至站选址是在马召镇的熨斗村,南依秦岭。这个站国土局的手续已办理,问题出在村主任这里,村主任是一个包工头出身,在当地承揽建筑工程,这个工程落户本村,村主任当然要做,再说他有这个能耐。但他要做观测墩局里肯定不会同意,他肯定也做不了!但他不信邪,他认为没有他干不了的活。今天赵工和黄主任来的目的就是让他彻底了解图纸,知难而退。具体怎么操作两个人在车上合计了一番。车一上关中环线黄主任就打电话给村主任,让他在村委会等,黄主任和赵工开车来到熨斗村委会的院子,村委会没有人。

熨斗村委会院子很大,可以打篮球,院里面有两副篮球杆,玻璃的面板,还有两副乒乓球案,村委会办公室座南向北,是一座三间平房,双开防盗门,塑钢窗,不锈钢防盗网,对面是餐厅和厨房,中间是阅读室,是砖混结构的建筑,非常气派,这几年乡村的变化惊人,好多基层办公场所都建的特别讲究。

赵工和黄主任正观察着村委会的建筑,村主任驾驶一辆白色的suv进了院子,他一下车就让人感觉此人气盛,他关车门的动作都带气,随着“砰”的车门声,那个村主任几乎是同时发声:“是你们找我吗?”黄主任急忙上前给那个村主任递了一支香烟,那人接过香烟并没有抽,他用钥匙打开村委会办公室的大门,进去后直接坐在他办公桌的椅子上,黄主任和赵工随后跟了进去,那个村主任没有说一句话,赵工和黄主任便自己就坐,村主任把那支烟在桌面上反复弹着,这时黄主任起身走到办公桌前,就站到村主任的对面,对村主任说:“你没有火吗?”村主任干脆把烟扔在了桌面,烟顺着桌面滚了好长一段,没有掉下桌子,村主任审视了黄主任一阵子,终于说话了:“我火大的很!你图纸呢?”赵工赶紧把图纸拿上去,在村主任面前铺开,指着图纸给村主任说:“我是这个工程的总包,我姓赵,如果你有兴趣做这个项目,我完全可以把这个站交给你来做,我们与甲方的合同价一分不少的转给你,但是质量问题我们说了算,你看怎么样?”

村主任没有看图纸,一直盯着赵工的嘴在寻找什么一样,没有换眼。他听了赵工的话后非常坚定的说:“没问题!”

赵工接着说:“那好,这个观测墩是整个基站的核心,其他建筑都无关紧要,这个墩体要求非常严格,你了解清楚!第一,观测墩的垂直度是0对0,第二,圆柱面和方墩柱面不能有麻面,上下结合部要严实,不能有瑕疵,第三,一共有5个预埋金属件,预埋误差不能超过2毫米,对准标志预埋误差以水珠不切线为合格,正北指向误差不大于2度,如果有任何一个环境出现问题都属于报废!”

村主任侧耳听着赵工的讲述,他并没有去看图纸,赵工把话还没有说完,村主任突然站起身来,他直接了当的说:“算了算了别说了!听见都烦,造原子弹呢!我不干可以吧!以后不要再找我,我有我的工程,那么点小活还要求不少,我走了。”村主任说完就走,黄主任追问道:“哪我们应该找谁?”村主任这时已经出了办公室的大门,指着办公室门口挂的一个牌子说:“你们和李支书联系吧,我不会插手!”黄主任问他要李支书的电话,他指了一下门口的牌子说:“没有长眼睛!”上车一溜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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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主任在村委会门口的牌子上找到了李支书的电话,打通后说明情况,李支书让黄主任在村委会等,说他马上就过来。

不一会有位老者来到村委会,黄主任见了老者便问道:“请问大叔李支书家距离村委会远不远?”老者说:“我就是!”只见面前的这位老者很矮的个子,古铜色的脸上皱纹很深,看上去年纪很高的样子,上身穿了一件藏蓝色的工服,上面还写着xx建安公司,上衣显得有点大,反倒把他衬托得更加矮小,下身穿一件褪了色的休闲裤,一个裤腿还卷在膝盖部没有露出膝盖,脚穿一双军绿色胶鞋,好像刚干过活一样。他自称是李支书,赵工也不相信,都以为是老者逗他们。

老者走到办公桌前,把椅子向桌子跟前挪动了一下,然后不紧不慢的坐在椅子上,并让赵工和黄主任就坐。

黄主任刚坐又站起说:“你就是李支书?你能办妥这事吗?”

老者还是不紧不慢做了一个让他坐下手势,然后说道:“我办不妥就不过来!”

黄主任很怀疑,说道:“你能拿住那个村主任?你能说通村组长?我看不行,你办不了就不要耽搁时间,我们重新选址。”

老者说:“年轻人,不要说气话,我是书记,谁敢不听我的?国土局和镇上的手续办妥了,这里我说了算!”这个李支书说话特别硬气,真让赵工和黄主任大吃一惊!

李支书接着说:“这是共产党的天下,我还不信邪!”

黄主任说:“国土局和镇上手续已经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就打算过去再看看情况。”

李支书说:“好吧,你有我电话,电话联系吧。”

赵工和黄主任告辞李支书后就开车去镇上,在路上黄主任问赵工:“我看这个老支书有点悬,他怎么可能把事搞定,你看看那个村主任多霸气,还有镇上认不认这个李支书?”

赵工笑了笑说:“我看行,李支书说话硬气,看他的言行举止,应该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你不敢以貌取人,高手在民间!”

黄主任还是有点不放心。

他们两人来到马召镇政府大院,黄主任给镇上负责协调征地的马协调打了一个电话,马协调让黄主任明天再来,他今天有事,他们两人约定了见面时间,决定第二天再来马召一趟。

赵工和黄主任回到西安已经晚上9点多了。城市的夜,依然喧嚣,霓虹闪烁,串串车灯穿插流动,一直延伸到半空之中……

第二天清晨,黄主任打电话催去赵工去周至,赵工已经在高速路上,眉县站转场岐山站,他要去岐山对接,不能和黄主任去周至。黄主任只好安排和局里调配的两位年轻人再跑一次周至。

话说赵工天还没有亮就赶往眉县,韩景峰和王木匠,宏祥已经完成了眉县站的观测墩,本来从老县城撤出来干周至站,周至站没有落实好,只能走眉县,打算把宝鸡地区的5个站一气呵成,岐山站没有什么问题可以进场,韩景峰,王木匠,宏祥三人早早装好工具车,王木匠开工具车先走一步,赵工到了眉县齐镇齐西村,与齐西村委会的熊主任接头,把剩余工程施工全权交给熊主任安排,基站就建在熊主任的村里,眉县站接头人就是这位熊主任,这是北斗基站建设中最得力的基层干部,人确实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好干部。安排好眉县站后

和熊主任道别,赵工与韩景峰、宏祥一道向岐山站出发。

说道岐山,古丝绸之路上的一颗明珠,这里是炎帝生息、周室肇基之地,是周文化的发祥地,这里诞生了民族医学巨著《黄帝内经》、古代哲学宏著《周易》。岐山历史悠久,文化灿烂,享有“青铜器之乡”、“甲骨文之乡”、“中国千年古县”、“民间艺术之乡”和“陕菜之乡”、“转鼓之乡”的美誉,特别是岐山臊子面民俗小吃,全世界都知道。

赵工一行到了岐山,事情很顺利,直接和气象站的康局长见面后,得到康局长的大力支持,工队用水用电很快得到安排,土方施工准备就绪,事先确定好的观测墩的位置选在气象站的草坪上,但距离东边的一个移动基站很近,需要把墩体位置向西移动,这个变动只能让黄主任和局里技术组定位,工人只好等到黄主任到现场处理。

且说黄主任不是三头六臂,他在周至马召镇见到了马协调,把镇上该办的手续办妥之后,请马协调吃了一顿饭已经下午2点多了。黄主任一行便开车走岐山站,对岐山站现场进行重新勘察。

乾县站韩军组的墩体正好也完工,请示赵工下一站转场,赵工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乾县站。赵工到乾县站已经下午4点多,黄主任赶到岐山站也是下午4点多,黄主任到岐山后打电话问赵工:“你不是在岐山吗?怎么不见你人?”

赵工说:“现在又到乾县站了,打算转场去宝鸡站。你在岐山等我,6点过来请你吃岐山臊子面!”

黄主任说:“想吃你一碗擀面皮都难!”

两个人在电话里都笑了。

话又回到周至。黄主任办妥镇上的手续后,第二天又到了熨斗村,找到李支书确定基站的地皮,李支书指出两块地让黄主任选择,选好地皮后,黄主任彻底放下了心,高兴的把电话给赵工打了过来说:“周至站办妥,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都很佩服李支书。

4

话题又回到宝鸡站和岐山站,一周后,这两个站观测墩完成,麟游和酒房两个站出现问题,国土局拿不下地方的土地,麟游到处是矿产,这里的人和矿老板交道打得多了,个个都是高手,想按北斗卫星导航在其他地方拿地的价格,在这里不好使,出尔反尔的事屡屡发生,麟游站和酒房站就是这样,说好好的就变卦了,局里没办法就上报省委,省委和省气象局沟通后联合发文,所有气象站能满足北斗卫星导航基站落地条件的,一律无条件配合,麟游和酒房两个站无耐舍弃观测室设计,改为只建观测墩。

2017年9月20日,各气象站得到通知,正好赶上宝鸡站和岐山站转场,韩军组的人和车辆先到岐山站会师,更换独立观测墩模具,把变径模具搁置到岐山站,两辆工具车和赵工的小轿车一同列队向麟游县出发。

韩军,韩升科,李安红一组进驻麟游县气象站,韩景峰,王木匠,宏祥继续跋涉到酒房,去酒房王木匠和宏祥驾驶农用三轮车,赵工拉着韩景峰一路缓缓向酒房迈进。

麟游站和酒房站选址挪到气象站后,进展非常顺利。

2017年9月27日,麟游站和酒房站顺利完工,两个组一同撤出麟游,休整待命。

太乙宫站,厚畛子站始终没有确切的答复,周至站可以进场,但一个观测墩不能上两个组,为了赶工程进度,除观测墩外的工程都由当地施工队承建,赵工的人马只好歇工。

陕南陕北情况更糟,落实的站寥寥无几,再次工程陷入了停顿,加上国庆节将至,中秋节和国庆节连在一起放七天长假,单位之间的事务都被推到节后……

2017年9月30日,礼拜六,测绘局召开会议,一个是假期各标段施工值班问题的安排部署,以及站点用地落实问题的汇报和部署。三个标段观测墩都是先遣专业组流水施工,全部停摆,附带工程都加紧步伐干的热火朝天。三个标段也就势停止继续开新站点,等待郭院长回来谈判。

国庆节和中秋节过后,局里第一时间安排土地落实问题,很快关中标的太乙宫站得到落实,赵工可以同时进周至站和太乙宫站,武学三和张龙标段也有了新进展,这时候郭院长也从国外回来,三个标段负责人一方面着手开新工地,另一方面想和郭院长亲自谈谈,材料上涨如果甲方不予受理,整个项目想挣钱是没希望了。

这天他们约好一同找到郭院长,郭院长有些生气,他对三个标段负责人这样回答:“合同是包死合同,不受原材料涨跌的影响,这个要求不予受理!如果你们合伙停工,我会考虑阶梯队替代你们,合理的变更和签证我们认!你们要想清楚!再说这是一项利国利民的国家基础设施建设项目,不要只看眼前一点小利,觉悟高一点,为我们的北斗卫星导航导航做出一份贡献,那份荣耀比钱重要!”

武学三听了郭院长的话瞅了瞅张龙和赵工,三人相互对视了一下,再没有说话,赶紧离开了郭院长办公室,三人下了楼合计了一下,决定放弃重新谈价的念头,加快施工,争取在合同约束期限内完工。

赵工的工人在假期完成收种后兵分两路,韩景峰进入周至马召工队,韩军进入太乙宫工队,一切进展顺利,这里不再做叙。

工程进入最后的冲刺阶段,局里和工程队发挥一切潜能,终于在10月15日把所有的基站用地问题解决!除厚畛子站外,都可以进场对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