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谷主见此情景,摆摆手道:“这密室之中,犹如铜墙铁壁,自是安然无忧。三位收起刀剑来,放心的待在这里,好生照顾这位公子。”
安休休连忙道:“谷主,若是大敌来袭,我等仨兄弟必拼死相搏,护得我大哥周全和谷主平安。”
贺黑虎道:“倘若进犯之敌采用火攻,即便烧不毁这密室,怕也是要熏死闷死困死在这里。眼下我大哥倘若苏醒,且又行动不便,谷主你老费心为我大哥疗伤解毒,护卫谷内安全,我等兄弟责无旁贷,纵然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谷主,若是入谷处突袭一队强兵,必是长驱直入,毕竟药王谷并无要塞布防。我仨兄弟岂能困守在密室之中,坐以待毙。谷主深明大义,医术高超,救我大哥危难之中,于情于理,我仨兄弟当要护其谷主平安。”薛阿檀仍然挚刀在手,面容淡然,坚定。
“好!好!果然是军中男儿,有情有义之人。”孙谷主哂然一笑,道:“从入谷处到达药王谷,必是要经过上方坪。你们可知上方坪的由来?那上方坪看似平平无奇,可那里便是最好的要塞防守。”
仨兄弟不明就里,越发不可思议了。
一个上方坪,既无居高临下的优势,又不具备设伏的条件,何来是最好的要塞防守。且看老谷主认真的样子,决然不似开玩笑。又见老谷主胸有成竹,泰然自若的神情,更是摸不着头脑。
孙谷主娓娓道来:这上方坪原来叫齐山坳,是介于入谷并行药王谷的必经之地。这还是要从药王谷四十年前的那场血案说起。
“我家祖上药王孙思邈,悬壶济世,妙手回春,自南北朝开始,朝堂不断请祖上入朝为官,均被祖上谢绝。避隐在这山谷之中,以“大医精诚”为祖训,济世救人。此谷被后人称为:药王谷。传到我爹爹这一代,仍秉承“大医精诚”祖训,医者父母心,救死扶伤。
“那年我刚满十岁,爹爹救治了一个满身血渍,生命垂危的汉子。谁也不知道这汉子因何伤得如此厉害,惹了什么麻烦?得罪了什么人?
“江湖上来来往往寻求医治者不在少数,可从未见过如此惨状的。致命伤少说也有四,五处,奇怪的是每个致命的部位,刀口由深浅出,似对手有意无意的手下留情,在接近致命点处又浅拉了回来。其余的伤处看似惨不忍睹,实则经脉并无大碍。当时爹爹有些迟疑,直犯嘀咕:这等奇特的伤法,实在是匪夷所思。
“后来在爹爹的精心救治下,汉子活了过来,慢慢的恢复了元气。这汉子五官极为精致,风度翩翩,只是浑身上下,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压抑和极阴冷的窒息感。我年岁渐长后,才知道那是顶级杀手与生俱来的戾气及冷酷无情的萧杀之气。
“过了两个多月,在一个漆黑的夜晚,药王谷里突然来了一批束身黑衣人,他们见人就杀,见屋就烧,可怜我孙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惨遭横祸。当时大伯与二叔狠命把我们父子二人推进密室,再三叮嘱我们:无论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不要出声,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出来。
“爹爹环视密室一圈,拉着我的手说:俊儿啊!记住大伯和二叔的话,无论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不要出声,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出来。然后头也不回的抢步冲了出去。
“我听见二叔和大伯的声音:你怎么跑出来了!唉……
“尔后是长长的叹息声。
“沉默了好一会儿,爹爹说:我执掌药王谷,族人遭此横祸,我岂能苟活于世。
“后面的对话断断续续,听得不是太清楚了,料想他们已经走远了。
“我一个人呆在密室里,既紧张又害怕,但族人惨遭屠戮的景像在我脑海里久久萦绕,愤怒的火焰一下就燃烧起来,瞬息间驱散了紧张和害怕,换而来的是从心底里迸发出来的勇气和果敢。我屏住呼吸,紧紧的攥着拳头,狠命的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约摸过了两个时辰,嘈杂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越是临近,越是沉重地捶击在我的胸口。突然我听见好熟悉的声音在轻轻的呼唤我:俊儿,俊儿……
“这分明是爹爹的声音,亲切,慈爱,温暧。
“我心里渴望着是爹爹的声音,但还是不敢断定是爹爹的声音。
“直到密室的门被推开,爹爹手中的火把映红了他的双眼,大把大把的眼泪夺眶而出。
“爹爹和大伯,二叔生龙活虎的站在我面前。
“后面是两队着一身青衫圆领袍,腰挎短弩,手持横刀的威武男人,个个正气昂然。在火把的映照下,似天神下凡。我想肯定是这些天神诛杀了那些强人贼子。
“族人之殇,每每思及,便义愤填膺。
“偌大的药王谷只剩下我和爹爹,大伯,二叔的四个孙家人。我的娘亲以及众多的亲人族人都在这个晚上被那班贼人屠杀了。整个药王谷都是断壁残垣,连空气里都弥漫着丧亲之痛,切肤之痛。
“这两队天神帮着我们把族人入土安葬。
“爹爹对我说:俊儿,这是誉叔,若不是当晚誉叔带队追查到此,可能他们三人也全部遇害了。
“我仔细端详才发现,为首一男子与其他人服饰略有不同,质地用料花纹均为上乘,且刺绣花纹多了些金色丝线。手持横刀也明显不同,似短刀却非短刀,似剑却又明明刀身厚其两至三分间。我自小记性好,长于观察。
“又一天后,誉叔带队把整个药王谷巡视了一遭。回来后,便与父亲说:整个药王谷唯齐山坳可做要塞防守,须修整工事,备不战之需。齐山坳有一独特自然落坡,正好加以利用。如今世道变了,不得不防啊!我精选八名刀法高手常年驻守此处,帮你护谷把关。莫再仁慈泛滥了。
“休整了半个月之后,齐山坳大为变样,山坳已夷为平地,留有一方宽阔的坪来。自此以后,齐山坳再也不叫齐山坳了,改叫:上方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