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众口难调,皇上又怎能奢望所有人都与您一样的想法。”凌若将筷子递给胤禛道:“而且皇后跟随皇上数十年,一直尽心竭力辅佐皇上,诸位大臣不愿皇上废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事情既是已经定了,皇上亦无谓再去想,还是赶紧用膳罢,否则等菜凉了,可就没味道了。”
胤禛摇摇头,颇为无奈地道:“也只能暂且作罢。”说罢,他望着凌若,有些愧疚地道:“朕只是怕委屈了你,毕竟皇后那么对你……”
不等胤禛说完,凌若打断道:“皇上若真拿臣妾当妻子看待的话,就请皇上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不论皇上做什么,臣妾都不会怨您。”
胤禛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然眉眼间仍有些郁郁之色,良久,他忽地握住凌若的手,掷地有声地道:“你放心,欠你的公道朕早晚会还你。”
“臣妾相信。”帝王之家,要说一句相信谈何容易,许多时候皆是言不对心,随口敷衍。
不过凌若显然不是敷衍,是真真正正的相信胤禛,历经那么多风雨,若是还不能做到信任二字,就真的是笑话了。
之后几日,宫中风平浪静,皇后一直被禁足在坤宁宫,由凌若执掌后宫之事,而她所遇到的一桩要紧事,便是八月的选秀,内务府已经统计了所有待选秀女,编成册后交到凌若手中。
一日在与胤禛说起此事时,胤禛半开玩笑地道:“朕有你就够了,还选那么多秀女做什么。”
凌若抿嘴笑道:“皇上若是下令取消选秀,只怕臣妾又要成为诸位大人口诛笔伐的那个了,说臣妾媚惑主上,令皇上专宠臣妾一人。”
“那那些个人……”说起满朝文武,胤禛亦是一阵气恼外加无奈,不等他继续说下去,凌若已是道:“三年一届选秀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实不宜倏然取消,皇上若是不想误了那些秀女,少选几个就是了。”
“也只能这样了。”胤禛自旁边取过一个葡萄,将上面的皮一一剥掉后递到凌若嘴边,后者吃完后吐出几颗籽,面色有些古怪地道:“好甜,皇上也尝尝。”
胤禛挑一挑眉道:“内务府说今年全国各地雨水多,所以贡上来的葡萄不如往年那般甜,朕也尝过几个,多是淡而无味,想不到你这里的倒是清甜。”
“皇上尝尝就知道了。”这般说着,凌若已经剥好了一个,胤禛张嘴刚一吃进,面色就变了,勉强将吃之下后,皱眉道:“哪里甜了,分明是就是酸得很。”说到看到凌若嘴角含笑的模样,顿时明白过来,故作生气地道:“好你个贵妃,故意做弄朕是不是?”
凌若“扑哧”笑道:“臣妾哪敢,臣妾说的可都是真的,皇上亲手喂的葡萄焉有不甜之理。皇上觉得酸,想来是因为臣妾的缘故,若换一个青春貌美的女子来喂,想必再酸皇上也觉得甜了。”
听着她的话,胤禛又好气又好笑,“你哪里来这么多歪理,朕早就说过,有你在朕身边,朕就心满意足了。”
凌若何尝不知胤禛的心意,不过是与他开个玩笑罢了,笑闹过后,她正色道:“不过有两件事,倒是可以趁着这次选秀给一并办了。”
“两件事?”胤禛有些訝异地道:“哪两件,说来听听?”
凌若让人将葡萄拿下去后道:“皇上忘了,弘历已经十七了,弘曕也十六了,该是时候给他们两人指婚了。”
听得凌若的话,胤禛拍一拍额头,哂然道:“最近朝中事多,朕都快把他们二人的婚事给忘了,真是粗心了,亏得你提醒,否则还不知要将他们二人耽误到几时。”
凌若笑道:“趁着这次选秀,正好给他们两个指一位品貌端庄的嫡福晋,也好让他们早些为皇家开枝散叶,想想二阿哥可都已经成亲多年,子嗣都有好几位了。”
听凌若提起弘时,胤禛面色微微一寒,旋即已是若无其事地道:“秀女下个月便会进京安置在钟粹宫,到时你留心一些,看看哪几位秀女合适。”
凌若答应一声,转而问起胤禛前次提过的摊丁入亩一事,道:“在浙江试行的事,皇上已经定了吗?”
“嗯,朕已经在让四喜拟旨,过几日便会正式下旨,不过试行新政的不止是浙江,还有河南。”说到这里,胤禛眸中掠过一丝亮光,“只要这两个省份做出成绩来,朕便有足够的理由将新政推行全国。”
凌若温柔地说道:“皇上一心为国为民,日夜操劳,能成为皇上的子民,实是百姓之福,史书之上,必将对皇上百世称颂。”
胤禛淡然一笑道:“朕可没想这么多,只想尽量多做一些有利于社稷有利于百姓的事,至于后世是褒是贬,朕都已经作古了,还理会这些做什么,总之朕自觉无愧于心就好。”
凌若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握紧了胤禛的手,后世对胤禛会有怎样的评价她不能肯定,也不能干预,但在她心中,胤禛是最好的皇帝,没有之一。
当胤禛在朝中宣布以浙江与河南为新政试行之地时,毫无意外的遭到了不少大臣的反对,但一来只是试行,牵扯的官员与利益并不多,二来之前那拉氏的事,胤禛已经妥协过一次,群臣怕物极必反,不敢逼得太紧,所以这件事最终还是定了下来,以浙江与河南为试点推行新政,为期一年,以观后效。
不论是那拉氏险些被废一事,还是牵涉到全国的新政一事,弘时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整个只是在倚香院中醉生梦死,过着今夕不知明夕的事情,被降为贝勒之后不仅未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以前还会经常回王府一趟,如今经常几天几夜都不回一次,没了银子便让王忠去府中取来。倚香院做为京城最大的妓院,其春风一度的费用可想而知,像弘时那样整日整夜待在那里的,银子更是如流水一样,就这么半个月功夫,帐面上的银子便去了一半,弄得府中正常的开销都出现了问题,府中几位侧福晋与庶福晋皆是怨声载道,最后更是闹到兰陵那里,让兰陵这位嫡福晋给她们做主,规劝一下弘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