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子风惊觉不妙!在她倒下前,急忙扶住。
八年,她们分别了八年,她受着炼狱般的磨练,为着有朝一日能为父母报仇。可造化弄人,命运将玩笑开得太过分,万万没想到,她母亲还活在,都还来不及相认,就死在了自己的剑下。那一刻,她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捣碎了一般,疼得她真气自伤了都不知。以她的实力,她的五脏六腑可能会爆裂,就算不是,也很可能走火入魔。
应子风给他服了护住心脉的丹药,运气帮她疗伤。他知道水夕羽无论如何是要保住傅萱这一口气,那一剑,刺出了她多年的仇恨,却也斩断了她对生的执念。看着母亲死在自己剑下,还不如她的双亲早在八年前就已身亡。这种痛苦与绝望,只会不住地折磨她的身心,如果她没有意志,不管自己做什么努力,她最终都会倒下。
过了一个时辰,水夕羽缓缓睁开眼,她着急地寻人,看着闭目躺在身侧的母亲,忍不住抬手,确认她有呼吸,才松了口气。
从外进来的应子风,正巧看见了这一幕。她的心不安稳,根本睡不踏实。
“你受伤了,不能再给萱姨输真气,否则,你也会倒下!”
“那便倒下吧……”
“不行!”应子风抓住她的肩膀,她那双锐利的眼已经失去了光芒,他不忍心,“这些丹药是我爷爷和你外公研制的,功效奇佳,我都留给你,不够的话,剑庄还有!你别这样,你不能用自己的命去换……”
去换一个将死之人的命,虽然这样说很残忍,但他不愿看着再有人倒下。
他的话似乎起了作用,水夕羽的眼眸微微转动,忽然坐了起来,口中念着“丹药”二字。他赶紧把装着丹药的瓶子递给水夕羽:“对,这些丹药可以续命……”
水夕羽看着手中的瓶子,若有所思,随即说道:“照顾好我娘,我回一趟谷底,今晚一定赶回!”
说着将瓶子递了回去,再看了一眼沉睡的傅萱,把她腰间的玉佩取下后,便要离开!
“你这个样子要去哪?离开那个鬼地方!”应子风以为她要去复命,萧筱说过不能完成任务是要受罚的!她受了伤还想着回去,是疯了吗?
水夕羽却摇摇头:“为了娘,我必须回去!”见他还要阻拦,安慰道:“相信我!”
应子风想陪着她去,可萱姨需要人照顾,只好提醒她多注意身体,别勉强。
水夕羽马不停蹄地到了谷底,一身男装的她,自然被看守入口的人拦了下来。她左手运气,掌心出现了一朵噬颜花的轮廓,对方一看,便放了通行。临行前,提醒她这身装备太过招摇,让她尽快换掉。
按理,完成任务的人需要回到谷里报备,但此刻她的心思全在一种叫“回魂丹”的药上。这种药顾名思义,有回魂的作用,只要那人还有一口气,就能起死回生。她也是听说的,但此时,她宁可信其有。
她直接向丹药房走去,丹药房有四人把守。可时间不等人,她打算硬闯,却忽然被人拉住。回头一看,原来是萧筱。这日,萧筱在谷里等了她半日,远远地看着一人身形似她,又是这身男装,以为她是来报备任务的,自然就跟了上来。谁知,她却来了这里。
“风师妹,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没空解释,我需要一颗回魂丹!”
“做什么?这是禁药,师父不会同意的!”
“所以,我要硬闯!”
“等等!”萧筱拦下她,“你是为别人拿的?”
“我娘!”
萧筱瞪大了眼:“你不是说你娘……”
“我没能完成任务,杀的人是我娘,她现在危在旦夕,我需要那个药!”
“怎么会这样?你不是去杀……难道,那人不是林仁山?”
水夕羽点头:“我晚点给你解释,我现在需要救我娘!”
萧筱机械地点点头,却显得有些失魂落魄。想起大眼的话,她更是混乱,如果说,她杀了自己的母亲,那刻意欺瞒她的况氏兄弟不就成了帮凶?萧筱知道,如果她母亲去世,从此后,风师妹和况氏兄弟便不共戴天。
“我帮你!”萧筱严肃地说着,像在完成一项使命。
萧筱走向守卫处,跟他们说厉师姐让她来取一盒萧逸散,过会儿要给村庄送去。因为谷里瘴气重,一般她们都会随身带一些瘴气药。村庄那边也是由这里供应,偶有突发情况也属正常,所以守卫的师姐们不疑有他,便进了里屋去拿药。
只稍片刻,那药便拿来了。萧筱接过,转身时,忽然捂着肚子,渐渐倒下。取药的师姐赶紧扶住她,问她怎么了。
她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紧紧抓着她:“师姐,肚子好像有虫子咬一般!痛!”师姐想给她搭个脉,怎料萧筱像抓了狂,猛地拽着她,拼命摇晃,嘴里喊着痛死了,救命!
师姐无从下手,只好招了另一个过来。她手脚并用地躺在地上哀嚎,两个师姐使劲儿力气把她给按住了,然后又去唤另一人来把脉。萧筱余光一看,一共四个人,自己再怎么蹦跶,也是迟早要被当鱼肉的。如今已经成功吸引了三人,剩下的只能看风师妹自己的了。
水夕羽也看出来她已经尽力了,但登记处还坐着一人,她手指一弹,一股气流顺着指尖冲出,“啪”一声,桌上的茶杯应声掉下,碎了一地。
趁着那人低头的瞬间,水夕羽抓住机会,溜了进去。
她也是第一次进来,好在里面的药品罗列得十分整齐有规律。最外的架子上放置的都是萧逸散,那是消耗最大的药。其次是祛湿祛毒的药,因为谷里阴湿,毒虫毒草自然特别多。而它旁边放置的却是由这些毒虫毒草提取的毒药。
这里的解药毒药五花八门,她尽可能快速地去寻找比较特殊的药品。果然,在最里面的架子里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这排架子上的锦盒都不一样,说明这里放的药都是不一样的且数量不多。
她一一打开查看,终于看到了“回魂丹”三字。这时,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听着是要为萧筱取解毒丸的。看来萧筱快顶不住了,于是她随手取了一瓶,她便悄声离开。
看着那师姐将解毒丸递给萧筱,萧筱哭丧着一张脸。她真心不愿意吃这些个东西,但是看到水夕羽的身影,她只能硬着头皮吞下。吞下后,她又是翻滚了一番,看得几个师姐一阵揪心。因为脉象上看她是没事的,但是病症上,又似被毒虫咬过,看她疼成那样,才决定先用解毒丸试试,难道错了?
正当她们不知如何是好时,萧筱忽然坐了起来,面无表情。吓得她们以为出事了,此时萧筱揉揉肚子,忽然开口:“貌似不疼了!”
几个师姐长吁了口气,嗔怪她刚才那样真的要吓死人,又叮嘱她下次多注意。萧筱跟她们道谢,打算抱着萧逸散离开。
没走两步,就听到了一个声音。
“你们要去哪?”
萧筱看着前方的来人,瞪大了眼。你们?再斜眼一看,果然,风师妹站在不远处。
“姑姑……”萧筱不安地喊。
被喊做姑姑的女子,缓缓走到水夕羽的身侧,那双美艳的双眸紧紧打量着她。今日这一身装扮,竟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
“何时回来的?”她的语气异常温柔。
被问话的水夕羽,这才转动视线看向她。女子生得极美,那张绝美的脸上看似冷漠,却又多了分忧愁。
“刚回!”
“任务完成了?”
不等水夕羽答话,萧筱先一步开口:“是的!姑姑,我亲眼看到的!”
“嗯!那信物呢?”
“这……”萧筱哑口了,哪里来的信物。
却见水夕羽拿出一个玉牌,这正是她从傅萱腰间解下的。
姑姑接过玉牌,眼里闪过一丝冷意:“仁义剑庄庄主去世的消息,应该很快会传遍整个江湖吧!哼,你应该提着他的人头来!”
不过她并未等到水夕羽回话,这一批弟子中,她武艺最高强,也清楚她的性子,她说到的必定做到,于是,姑姑没有再提这个话题。只是,听着这消息,始终觉得有些不真实。当初她的内心有过迟疑,不知该不该动手,毕竟他是林承义和林清的父亲。
直到几个月前,她收到了这份委托。雇主出重金让她们去刺杀林仁山,冥冥中,好像都安排好了,她还在犹豫时,水夕羽竟然主动请缨。死在她的剑下,应该是鹰少最想看到的吧!
她又看了眼水夕羽,这才发觉,刚刚那熟悉感,竟是因为她这一身装扮酷似鹰少。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让水夕羽十分不自在,心想莫不是偷药的事被发现了?
“既然任务完成,为何不去找我,而是来了这里?”
“姑姑!”萧筱快步上前,这时候她又不能提自己来奉命来取萧逸散的事了,否则不是当场打脸嘛!笑嘻嘻说着,“风师妹她又晕过去了,我们便想着来丹药房取点强身健体的药!”
“哦?那取了?”姑姑狐疑地盯着萧筱看,萧筱点点头。
“给我看看!”
“就是萧逸散啊,真气丸啊,增元丹啊……”萧筱还想说来着,看到姑姑的眼神,立马噤声。
姑姑摊开手,示意水夕羽拿出来。水夕羽紧握着瓶子,看着她的视线也不曾有任何畏惧。
“是回魂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