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的老爹不爱我

翌日,剑庄里的人都好似没事发生一样,照样过着不变的生活,因为对于刺客的事件,他们早已司空见惯。

一大早,何忠跟林仁山汇报庄内情况,以及针对寿宴,他们已经发出的请柬得到的回复。林仁山一一点头,等汇报完后,何忠看着林仁山的眉头依旧紧锁,便试探着问道:“庄主,昨日子风少爷拿回来的剑,需不需要放到剑库?”

林仁山听后,猛一抬头,眼神中竟出现了一股杀气,不过只是一瞬间,他便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漠。

“这是一把好剑,铸剑的方法有些类似当年一位故友。只是很多细节方面处理得没有那位故友那么好,剑肯定不是出自故友之手,可是……”他没有将心中的疑虑说出来,只是低声念着:“铸剑之人跟故友或许有着很深的联系……”

“庄主,不知您说的那位故友,我可曾认识?”

林仁山斜眼扫过何忠一眼,冷哼一声:“老忠,你年长于我,在剑庄时间又最长,虽不算是师兄弟,但也份属同门。对于我们几个,你会不了解?我想当年我们几人的心性你比师父还看得透彻吧!”

何忠没有应声,只是将视线微微移开,看向不远处的地面。对于林仁山的此番论断,他不会做出回应,正如当年他同样默不作声一样。

见他不说话,林仁山也不为难。“我想昨日你应该也有看到剑柄上的标记,这个标记你我心里都清楚出自谁之手!只是他离世多年,也未曾有传人。虽然不排除有人在仿效他的技术,但是,知道这个标记的世上只有五个人,而这五个人如今只有我们二人尚且在江湖。”

“庄主不会认为是我所为吧!”何忠正视着林仁山,没有一丝卑微,语气中充满着不屑。

林仁山盯着何忠的眼睛,少倾,哈哈大笑:“老忠,你就跟你的名字一样,何其忠诚!不过是为了剑庄,而非我林仁山。”忽然,他欲言又止,转而说道,“水家,应该还有人活着!”

一直置身事外的何忠,忽然身体一紧,水家,他还是念念不忘!

“怎么会!一个孩子,孤苦无依,受惊过度,从晖恒山穿过百里元,莫说能不能活着,要想逃过众人的追查也是很难的。只怕,那个孩子见到当年的情景,一时难以接受,跳崖而亡了!”

林仁山不悦地看向何忠,这么多年来,每次提到水家的孩子,何忠就一定会说已经身故。他是在担心自己会对那个孩子下毒手吧!林仁山没好气地喝了口茶,想了想吩咐道:“老忠,你派人查查这把长剑出自何人之手,说不定……”忽然,他惊觉自己可能又是多说无益,于是挥手让何忠退下,看着茶杯心中却想着,那孩子肯定还活着……

何忠看不清林仁山脸上的表情,知道他查长剑醉温之意不在酒。如果还有人活着,当年声势浩大的寻人就不会毫无结果,而今时隔多年,怕是更像大海捞针,不过他还是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何忠退下之后,林仁山抿了一口茶,幽幽开口:“出来吧!”

只见一女子从堂内悄悄走出来,吐吐舌头:“爹,即使你知道女儿躲在后面偷听,你也别揭穿嘛,我还当自己现在这般厉害,能神不知鬼不觉了!”

女子笑盈盈地说着,脸上带着一丝俏皮,她便是林仁山之女,单名一个清字,是其母所取。她有一双玲珑大眼,皮肤白皙,如今年过十八,出落得越发标致动人。

林仁山非常宠爱这个女儿,因而当他看到林清时,两日来阴郁的心情也瞬间好了许多。

“清儿,如果哪天你的武功能在爹爹之上,那到时候爹想揭穿都难啊……”林仁山笑得眯起了双眼,眼中流转着一股灵动,与他的外貌极其不符,连眼角的皱纹都掩饰不住这番魅力。

林清被看得一惊,感慨地说着:“爹的眼睛跟从前很不一样……”

“胡说什么呢!”林仁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打断她的话。

林清本想说他的眼睛非常透彻,有灵气,但总觉得这样的眼睛跟一个年逾半百的男人一点都不符,而且林仁山也似乎特别不喜欢他人拿他的眼睛说事,于是她乖乖地不再提起。

“爹,我不是不练功,只是,练武的话,胳膊腿啊越练越粗,到时候不好嫁人了!”

“我林仁山嫁女,随便陪嫁一把绝世宝剑,江湖中人必定趋之若鹜。”

“那也是冲你的宝剑来的呀!你要是随便嫁宝剑,必定笼络不少江湖人士为剑庄卖命……”

“爹何曾没有想过,只是,人心险恶,笼络江湖人士是好,可是却会将庄内的情况越多暴露给外人,反而不利于剑庄。”

看着林仁山一脸严肃,林清也很识相没有再嬉皮笑脸:“爹,剑庄一直都很注重护卫的培养及挑选,清儿相信他们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哈哈哈!”林仁山忽然开口大笑,“连清儿都意识到这一点了,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林清见林仁山心情大好,才上前打听:“爹,这次的刺客身份很特殊么?”

“没什么,只是对方拿的剑让爹颇感兴趣。”

“哦?庄内那么多宝剑,还有能让爹感兴趣的剑一定是把不可多得的宝剑,女儿可不可以看看?”

“你什么时候也对剑感兴趣了?虽然你出身剑庄,可爹知道你的武功实在不怎么样,而且最讨厌舞刀弄剑。”林仁山调侃道,虽然这把剑在其他人眼里看不出异样,但是他却不愿再将此剑拿出。

“只是好奇罢了,不过既然爹不愿给女儿看,女儿不看便是。但是爹要答应女儿一个要求!”林清眨巴眨巴自己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这招可是屡试不爽。她可不稀罕看那些宝剑,万事有爹,有哥哥,还有忠伯,这些烦人的事情,她才不去费心思呢!

林仁山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笑道:“那,你有什么要求啊?”

林清也跟着笑笑,然后很殷勤地上前:“爹,女儿及笄已有三年,子风哥哥也都有二十二了,女儿想嫁给他!”她的眼神坚定,充满着期待。

林仁山知道林清一直中意自己的义子应子风,只是子风似乎并不是很上心,他自然不希望女儿嫁于不爱自己的人。何况他心里也是很疼爱这个义子的,他总也不希望两人会闹出不愉快的事情。

“清儿这般想离开爹了么?”林仁山并不想扫女儿的兴,可是对于这门婚事,他确实还没法做主。

“清儿一直都喜欢子风哥哥,大哥也知道!而且子风哥哥也住在剑庄,即使嫁给他,女儿还是能留在爹的身边啊!”

“清儿,那,等爹问过子风吧!你们都是爹的孩子,爹是都要尊重你们的意见的。”

“爹,婚姻的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就替子风哥哥做主了嘛。”

此话一出,忽然听到厅外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清儿,哪有女子这么厚脸皮向男人逼婚的!”

听到这话,二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厅外,一个身着青灰劲装银边绣花的男子优雅地进到门内。此人便是林仁山之子,林承义。

他的肤色在男人当中属于比较白皙的,乍一眼觉得跟林仁山有几分相像,但是他的五官眼眉却带着一丝柔和,有着和林清一样好看的大眼睛,只是比她多了一分凌气。此时他的嘴角微微勾起,戏谑似的看着林清。

林清白了他一眼:“哼,哥哥你有婚约了,子风哥哥还没定亲,也没婚约,那我毛遂自荐下,也没什么不妥啊。”

“从小到大,庄里谁不知道丫头你钟情于他,可是那小子没那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妹妹,还怕没人要么,非要热脸贴冷屁股!”

“话不是这么说,妹妹我就是喜欢他!”林清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种事情要讲究一个两情相悦,不是一厢情愿。”

“我知道,可是子风哥哥这么多年,不是也没喜欢的人嘛!说不定我嫁给他后,他慢慢就喜欢我了呢!”

“你出生多久就跟他认识多久,要喜欢早喜欢上了,还要等你嫁给他么!”林承义一副很无奈的表情,虽然说这样说会伤了妹妹的心,但也比她一直执迷不悟的好。

林仁山也同意他的说法,只是碍于对女儿的疼爱,舍不得说出口打击她而已。但是林清哪里是那么容易被打击的,其实连她自己有时候也很佩服自己有这份执着。

“清儿,子风的父母已亡,我虽为其义父,但是对于他的婚姻大事,我必须尊重他的决定。”林仁山说得诚恳,眼里却带着一丝忧虑。

“好吧,你们且去问他吧,但不表示我会毫无行动!”说罢,林清高昂着头离开了。

看着林清离开,林仁山满眼又是疼爱又是无奈。这时,他看了林承义一眼,看着这个有几分同自己相似的男子越发的挺拔俊朗,却禁不住皱了皱眉,离开视线说道:“你也下去吧,我也累了。”说罢,径自往内堂走去。

林承义望着自己父亲的背影,心里依旧有些失落。自从六年前父亲失踪数日回来,他的性情大变。对妹妹林清的疼爱更上一层,而对自己却显得很不上心,不闻不问,也不愿与自己多说话,这几年他已经极力去讨好自己的父亲,却依旧没办法让父亲多看自己一眼。按说他早该习惯,可那毕竟是曾经无比疼爱自己的父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