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这个组织的生意很好。
好到如果不是张星主动开口，甚至都没人发现他来了——大概是因为生意好到大家都忍不住，全都跑出去上班了，这些人甚至连个放哨的都没有。
但想想也是，无论是不是有放哨的，看这个样子他们应该在这个棚户区作威作福了很长一段时间。早该习惯了无人挑衅的日子，那些个放哨的又能有多尽职呢？
这就让张星原本计划的，先杀几个人立威的想法都落了空。
当然，现在杀也不迟。
虽然这样一来，能看到他立威的对象就没了。
毕竟唯一不用死的，应该已经很害怕张星了。
在这个算不上小的院子里，除了那个被按在地上，连挣扎都不敢太用力的黑手小子外。就只摆放着各种被苍蝇环绕，残留着积年血垢，看不出有什么用途的物件。
以及，几个面露死兆的恶汉。
这里是个训练场，而这个点儿被训练的只有一个不该回来的人。
张星打算客串一下全新的教官，让训练与被训练的人置换一下身份，然后——
把他们脸上的死兆变成真的。
那个被按在地上的小鬼看着逐渐靠近的张星，呆愣在那儿，在这个瞬间彻底忘记了挣扎这件事。
然后止不住的颤抖，开始在他的身上出现。
看样子他的确很害怕，而且是不同于对按住自己的那些人的怕。
“就是你把他弄成这样的？”
准备拆了这小子胳膊的粗肥壮汉扫了他一眼，又抬起头看看张星。
陷入双重恐惧的黑瘦小子，在这心灵和肉体的共同摧残下，现在连话都说不出了，只是继续在那儿打摆子。
松开手，示意小弟继续按住，粗肥站起身来。
像是发痒一样，这头野猪甩着肚腩，一边在身上摸来摸去，一边吊着眼睛垂着头走向张星。
“他妈的我不去找你，你还摸过来了是吧？”虚着眼睛，弓着身两手插肚，上下打量着张星：“你刚才说，换个营生是什么意思？怎么，想赔罪啊？”
哪怕是马桶，也有马桶的生存哲学。
这些从未离开过厄里斯，看过远方的狗屎或许不了解什么是真正的世界，也不清楚为什么故事传说里会有那些无法理解的强者可以做到无法想象的事情。
但他们很清楚有身份的人不会亲自来这种地方的，毕竟有太多的人愿意为老爷们做事。无论老爷想要任何东西，都有更好的渠道，更干净的方法。
强者就更不屑于来这里了，因为厄里斯独特的环境，再强的人在这里也会有翻车的可能。所以无论是外来者还是出身于这里的，稍微有点志气的都会选择远离下城区。
这也是下城区封闭，且没什么见识的根源——建立厄里斯的人很好，他试图公平的庇佑每一个人，但随着时代的流逝，再好的愿景终究还是会变成另一番模样。
所以他们大多数时候都有莫名的自信，尤其是自己属于人多一方的时候，这股自信就更加强烈了。
“看你小子脸不差，这一身还这么抻敨，倒是个不错的门面。老子给你个说话的机会，要是说出来的东西让我高兴，倒也不是不能——”
张星已经不想听下去了，抬手将这野猪伸到自己面前的脑袋拍得在脖子上转了十几圈。
“失策了。”
甩了甩手，这头野猪肥得有点吓人了。张星这一发强而有力的巴掌，不仅让他做了一次前所未有的运动，还把猪脸上的油都抽了不少出来。
“不过既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看来你的确很高兴。”
越过轰然倒下的身躯，继续走向那几个还没反应过来的杂碎。
“希望你们身上干净些，至少油气别那么重。”
也许是从未见过这样的死法，剩下的三个小弟还真以为自家老大只是被拍晕了过去——毕竟他的脖子一直以来层数都挺多的，再拧这么十几层也的确是算不上多明显。
“妈的闹事闹到这里来了！”
一脚把黑瘦小子踹开，三个人就拎随手着放在一旁的教具冲了过来。
看得出来都是些经常打架的，这三个人表现出了十足十的配合。看样子无论是对于弱者的围殴，还是一齐对抗稍微强壮一些的人，他们都有着丰富的经验。
倒在地上的黑瘦小子就这么看着，三个教官像是训练自己和其他人一样，围住了那个刺穿自己手臂的男人。
这个人也会和自己一样！
不，不一样，他会受到和比自己更重的伤，甚至比自己更早失去胳膊。
这样的念头在黑瘦小子的脑海里闪过，让他变得有些高兴，一时间甚至忽略了手臂的疼痛。
他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问题，生活在这里的人都知道，只要别人比自己更惨，那你就会更安全一点。
不要试图互帮互助，不要去同情其他人，每一个比你更强壮，聪明，好看的人都可能带回比你更多的收获——那你就惨了。
收获多不一定有奖励，但收获得比别人少一定会有惩罚。
哪怕你已经超出了必须带回的数量，远远的超出。
说不定，我不会被惩罚了。
是的，有这个人在，我一定不会被惩罚！
教官们需要他们这些小鬼工作，所以每次只会惩罚一个人。现在有了张星，黑瘦小子自觉不会受到惩罚了。
这让他很高兴，高兴到不仅遗忘了痛楚，还对接下来的管教失去了恐惧。
毕竟这次的管教，不是教官针对他的。
而是张星针对教官的。
经历了那些卫兵的洗礼，张星看着面前的瘦高个挪动的脚步，以及晃动的肩膀只觉得有些无聊。
不想太浪费时间的他，主动向前迈步，将自己沾满猪脸油的手按在瘦高个的脸上。
“该增肥了！”
油，回到了脸里面。
而脸，则嵌入了地面之中。
这里的地面都是青石铺的，所以头壳碎裂的声音格外的清晰。
“嗯，后脑比不过，下次试试脑门。”
也许不用等下次。
回过头，合适的目标才刚绕到自己的身后，连包围敌人后惯例的狠话都还没来得及说。
清脆的碎裂声，终于让他们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膝盖下意识的发软，嘴唇哆嗦着想要说些什么。
啪嚓！
被张星掀起来的青石板就已经拍在了他们的脑门上。
看着被压在石板下，微微抽搐的两个身躯。以及缓缓流出的，掺着白色不明物质的鲜血。
“还是不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