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逼上梁山

朱高煦一听这话，当下就是一愣。

在他印象里，他的这个兄长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朱高炽这二十多年，那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朱棣时常贬低的泪流满面。

哪怕是一句狠辣的言语从他的嘴里说出来，那都是稀了奇了。

“兄长这一说话，我听着中气十足啊！兄长你是不知道，这几日，父王为了削藩之事，几乎是夜不能寐，我们兄弟二人，那都是日日陪着，可不像兄长这般清闲啊！兄长既然好了，何不跟我们二人一起，在父王面前尽尽孝，帮父皇分分忧，想想办法？”

朱高煦虽是个习武之人，自幼就不喜读书，但生性狡黠、狠愎。

他早盯着朱棣不喜朱高炽，恨不得朱高炽在朱棣面前立刻犯下大错。

如此，这世子之位就是他的了。

他跟朱高炽一母同胞，不过就晚生了两年，朱高炽就是燕王世子，他却只能是高阳郡王，此事他每每想起来，都是不能自已。

朱高炽已然今非昔比，他这个弟弟安的是什么心，他是了然于心。

要说之前的朱高炽还在把自己这个弟弟当成是兄弟还是敌人之间犹豫的话，那现在，朱高煦就是横在他面前最近的一块绊脚石。

本来朱棣就不喜欢他这个世子，有朱高煦在，只能是更为不喜。

甚至他一步走错了，这个世子的名号可能真就丢了。

把体格练好了，不说夜御五女，两三个也得是不在话下才行；把世子之位坐稳了，起码让朱棣对他刮目相看才行。

眨眼之间，朱高炽就定下了自己来到这个时代之初的方略。

而眼前，朱棣正愁着如何应对削藩之事，再加上朱高煦的挑唆，正是自己表演的好机会。

见朱高炽面色阴晴不定，朱高煦还以为他早就怕了，当下就决定再加一把火。

“兄长身为世子，父王对兄长那是爱之深，责之切啊！兄长莫非是被父王说了几句，心生愤懑？若是如此，我去跟父王说说，就说兄长不堪重负，还得将养一阵子……”

“咳咳咳！莫要再说，容我更衣，咱们这就去见父王，我乃燕王府世子，此时怎能推脱？”

朱高炽既然打定了主意，做戏就得做个全套，当下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一边咳嗽一边摆手让朱高煦二人去厅里等他，一副倔强的模样。

“难得兄长有此孝心啊！弟弟佩服，佩服！”

一边带着朱高燧往外走，朱高煦一边假模假式的说着。

他当然知道，朱棣如今正在跟姚广孝和张玉、朱能等心腹商议应对削藩之事。

朱高炽一向是主张隐忍的，而现在，朱棣的内心已经有了反意，最听不得这等言语。

之前朱高炽晕倒，便是因为他主张静观其变。

现在只要朱高炽带着病再去说他那些儒学隐忍之言，朱棣定会比上一次还重的责骂他。

这一责骂，本来身子骨就不怎么好的朱高炽可就不一定是个什么样了。

朱棣不信任，再加上他自己身子骨不争气，朱高煦琢磨着用不了半个月，这世子的位置就是自己的了。

母亲更宠爱朱高炽倒是不假，但朱高煦也是她生的。

朱高煦相信自己代替朱高炽的位置，自己的母亲徐王妃也是不会说什么的。

朱高炽坐着自己府中的马车，缓缓的跟着自己的两个弟弟，径直到了燕王府深处的一个不起眼的别院门外。

知道这个别院是什么所在的人，在整个北平不超过十个，都是朱棣的至亲或是亲信之人。

“兄长，父王此时就在这院中，请吧！”

朱高炽知道，如今对于藩王是特殊时期，朱棣对朝廷声称自己病了，深居简出，而燕王府对外则是说朱棣神智已然出了问题，有些癫狂之状。

朱棣自然知道这些只能减缓自己的大侄子对自己动手的时间，想要让朱允炆打消疑虑，绝无可能。

所以他正在加紧决策，自己到底是反了，还是等待着削藩的到来。

朱棣几乎每一日都关注着南京城和其他藩王的情况，他这些年来在南京城甚至是朱允炆的宫中都是有他的眼线的。

“殿下，世子和高阳郡王都到了。”

朱棣此时正得了南京城给刚刚自焚而亡的湘王朱柏竟被恶谥曰戾，怒发冲冠。

本来他还觉得朱允炆对他们这些亲叔叔还有些血脉之情，但湘王已死，竟还要压上一根稻草，让朱棣彻底寒了心。

毕竟朱柏跟朱允炆年岁相仿，幼时在宫中也是多年的玩伴，并且对朱允炆没什么威胁。

这样的小叔叔他都能下得去手，处置朱棣这样的藩王，还会手软吗？

“世子？让他进来，正好让他看看，湘王是个什么结果！”

没多时，朱高煦一马当先就走了进来，身后紧紧的跟着朱高燧，而身为世子的朱高炽，则是缓缓的走在最后面。

朱高炽也想一马当先，但他这肥胖又虚弱的身子骨，实在是没法让他抢得先机。

“儿臣，见过父王！”

到了朱棣面前，三人齐齐跪下施礼。

朱高炽抬眼打量，只见朱棣脸色铁青，身边坐着的姚广孝等人也都是神情凝重。

朱高炽又斜眼看了看朱高煦，他却是没什么惊讶的神情。

显然，朱棣为何如此，朱高煦是知道的。

“起来吧，高炽和高煦去座，高燧站在边上！”

朱棣指了指边上位置，朱高炽和朱高煦分别坐在了两端的长椅上，朱高燧则是站在了朱高煦的身后。

因为朱高燧没被封郡王并且年纪尚小，这样的场合，他还不能说话，只能边听边学。

“高炽，这是今日得的消息，你且看看！”

朱棣拿起桌案上的一封书信，直接扔到了朱高炽的面前。

朱高炽拿起一看，这才明白，今日这院中的气氛为何如此。

“湘王是何许人，高炽你应当清楚，之前你的那些言语，本王就不追究了，就单说此事，你如何看？”

朱棣目光如炬，见朱高炽已经看完了密信，紧紧的盯住了他。

朱高炽明白，这次的回答，将会直接影响到朱棣对他的态度，影响到他大明生涯的前途……

“啪！”

众目睽睽之下，朱高炽竟然一把把书信拍在了桌案上，动静之大，连朱棣都是为之一愣，却又不知他今个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