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的舆论正在持续发酵着,越来越多的人从指责李医生到抨击医生这个职业。通常风暴的中心日子都很艰难,即使日后风波过去,网络渐渐淡忘这件事,但身边的人依旧会对你指指点点,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听说这个视频一经发出,李敏东就被停职调查了,李太太也尽量闭门不出。王巍经过辛苦排查,发现洪艳分四次在四家不同的药店购买克霉唑,而且隐蔽地选择了相距很远的药店。事情越来越接近真相,他想着再加把劲,找到对李敏东有利的证据。
这天,他还是不放心,来到了李敏东居住区的门口,小区管理比较严格,他只能站在小区外碰碰运气。就听到两个保安在外面抽烟聊天。“听说了吗,咱们小区8栋1502的业主,就是市一院的医生,性侵人家医药代表,被人举报了。他的年纪都能当人家爸爸了,可真是不要脸。”“这有什么,现在这个年代,有钱有权有地位,你就是爸爸,他要是和咱们一样是个保安,那美女能往上贴吗?都不是好东西。现在李太太都不敢出门了,好几天没见着她了。要说最可怜的还是他闺女,以前跟小朋友玩好好的,现在家长们都不让跟她玩了,像躲瘟疫似的都躲得远远的。”听的王巍一阵阵心痛,心里有种冲动在心里疯长。这时候,李敏东买菜回来,保安看到了他,立刻闭了嘴,假装没看见他。
王巍大声地迎了过去“李主任,您还记得我吗?”李敏东疑惑地看着他“你是?”“你看,您就是救人太多了,都记不住了,我是那天在医院不舒服,您帮我看诊的,幸亏有您,不然我可能小命难保咯。”王巍故意把救人的过程提高声调。李敏东想了起来“你本身也没什么大事,好好休息就行。可惜,可惜我再也没有机会救人了。”王巍急了起来,“怎么会,等事情澄清了,你就能回到手术台了。”李敏东侧过头来,感激地看着王巍“感谢你还愿意相信我,可惜,哎……”“当然,您这么好的人,肯定是被冤枉的。”王巍随着李敏东慢慢地走到楼底。一个小女孩散着头发哭着跑过来,书包散落一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紧紧地抱住了李敏东的大腿。“爸爸,爸爸。他们都说你是强奸犯,什么是强奸犯?他们都不和我玩了,告诉老师,老师就说了他们几句就不管了。”说着小女孩坐在地上痛哭起来。李敏东抱着女孩,紧紧地搂着她,眼泪把眼镜能上一层雾气,他把它摘了下来,擦拭了泪水。王巍弯下身子,把书捡起来塞进书包,王巍劝他报警,他却摇摇头,不愿再给女儿带来二次伤害。
没过多久,DNA的比对报告出来了,警察都很震惊,体液和李敏东的一致,就是他的。王巍、林宇琪和叶莉都不敢置信。叶莉气愤地指责李敏东可真能演,不当医生能转行当演员。王巍一遍一遍抠着报告,询问廖若琳有没有可能是检测错了。廖若琳无声地摇了摇头,手插在大褂的口袋里,叹了口气。
因为DNA吻合,李敏东很快又被请了进来。这次叶莉对他可没有好气,把检验报告往桌上一摔:“呐,自己看看吧,有什么快交代吧。”李敏东打开报告,满脸震惊,扶了扶眼镜,再次确认一遍,嘴里还不停念叨,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林宇琪不耐烦地说:“李敏东,你也太能演了,快点老实交代。”李敏东气愤地指着他俩“是你们,是你们搞的鬼,和辉制药财大气粗,没想到连警察都能被收买,没天理啊,真是没天理!”林宇琪气愤地把记录本往桌上一摔“李敏东,你不要乱攀咬,交代你的问题。”“我没有问题!是你们黑了心肠!上次说帮我伸冤,这次就和他们一起诬陷我。”看着李敏东疯癫的样子,在场的警察都气愤不已。
由于暂时没有证据证明整个过程是性侵,也有可能是自愿反咬,48小时后,李敏东被放回了家,要求手机不能关机,不允许离开本市。回到家里,妻子的脸冷若冰霜,她把自己和女儿的东西收拾好了,离婚协议被放在了桌上。“今天女儿在学校跟别人打架了,一群人围着她说她爸爸是强奸犯,她气不过,就和人家动手了,嘴里还一直喊着我爸爸不是。你知道吗,她现在已经能听懂什么是强奸犯了!离婚吧,我准备带孩子去别的城市,换个环境生活。”“我没有做过这件事。”李敏东声音极其微弱。妻子打断了他“还有什么可说的,比对结果都出来了。”李敏东没有再说什么,从衣领的口袋中摸出了笔,颤颤巍巍地签下了字,泪水打湿了纸。妻子拿着离婚协议,拖着行李箱,拉着女儿头也不回地走了,只有女儿身体往后挣,试图蹲在地上,不停地喊着爸爸,爸爸,我要爸爸。额头上还留下跟人打架的功勋章,最终被妈妈使劲扯了出去,啪得一声带上了门,整个家里陷入死寂中。
就这样,李敏东在沙发上坐了几个钟头,直至天完全黑暗里,这一刻,他在黑暗里获得了一丝心理的放松。他慢慢起身,拿起电视柜上的相册,透过昏暗的月光,他捧着全家福,充满爱意的抚摸着女儿的笑颜,轻轻地贴在胸口上。他从相框里抽出这张照片,轻轻地叠在了胸前的口袋中,用手慢慢地按一按。突然,电话响了,是医院人事科的电话,刺耳的电话铃响彻空荡荡的房间,刺眼的屏幕在漆黑的环境里格格不入。能是什么电话呢?无非就是医院对自己的处理结果呗,无所谓了,医院也要给公众一个交代。这些对他已经不重要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等他做完这件事,给女儿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