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心塞

所有人都傻眼了。

大家都以为，路易·奥古斯都跟以前一样，在晚宴上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只知道吃，结果他直接就把她们的算盘连同桌子都给掀了。

敢情您之前都知道，只是不想搭理我们？

贝亚恩元帅夫人心塞。

她结结巴巴地道：“可是殿下，波利尼亚克家族很乐意侍奉王储妃殿下。”

她以为，路易·奥古斯都会说，波利尼亚克家族的身份不够，毕竟约瑟芬的首席女侍从官是沙特尔公爵夫人，就连蓝贝儿王妃，这位有资格跟路易十五议亲的女士都只能做女侍从官。

却没有想到，路易·奥古斯都却道：“约瑟芬很忙的，她要紧盯小特里亚农宫的试验田，又要关心土豆贸易的进度，还要操心蒙特勒伊的灌溉工程，此外还有王公大臣们、募捐的教士们，还有巴黎的市民代表要见。她所剩不多的时间是我的，没空搭理什么都不懂的小贵族。”

可怜的贝亚恩夫人，她脱口而出：“可，可是这些都不是王储妃的工作啊……”

路易·奥古斯都道：“没错，这些本是我的工作。但是我不会，也做不好，只能拜托约瑟芬帮忙。所以，别来打扰约瑟芬，懂吗？”

格拉蒙特公爵夫人道：“可是殿下，凡尔赛有很多贵族愿意为您效劳。”

“我相信约瑟芬。而且除了约瑟芬之外，没有人告诉我，巴黎的乞讨者其实是破产的法兰西农民，也没有人告诉我，超过一半的法兰西农民实际上根本就吃不起面包，他们平时只能吃不能做面包的谷物。更没有告诉我，巴黎市场上的面包价格的确被王国用法律定在了八个苏的价格，但是绝大多数时间都买不到。而这才是面粉暴动真正的原因。”

路易十五没办法，只能开口道：“奥古斯都，凡尔赛的规矩，勿谈国事。”

“好的，陛下。”

路易·奥古斯都随口应下，然后低下头，继续干饭。

这跟过去的他完全不一样。

过去的他如果被这样说，绝对会诚惶诚恐，以为自己犯了大错。

所有的人都望向约瑟芬。

皇帝约瑟夫二世更是跟小妹妹安托瓦内特打了个眼神。

这就是约瑟芬，他们的姐妹，虽然还没有跟法兰西王储圆房，但是她对王储的影响力已经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料。

这也意味着，无论将来路易·奥古斯都有没有情妇，约瑟芬都会成为法兰西王国的摄政。

安托瓦内特不知道在场的其他人怎么想，她只知道一件事：约瑟芬姐姐实在是太厉害了。来到法兰西不到两个月，就已经把法兰西的未来牢牢地掌握在手中。

安托瓦内特都知道的事，更不要说其他人。

法兰西的贵族们格外紧张，奥尔良公爵第一次回返自己位于巴黎的官邸，与儿子和亲家讨论应对。

彭蒂耶夫公爵的态度很明确：“有王储妃在，多少阴谋算计都不会见效。”

奥尔良公爵没好气地道：“这种事，还用你说？”

他的儿子沙特尔公爵道：“现在我们只能寄希望于，王储和王储妃一直没有孩子喽。”

奥尔良公爵道：“还有普罗旺斯伯爵和阿图瓦伯爵呢。”

就是王储不能生，这两位就一定不能生？想也知道可能性有多低。

沙特尔公爵耸耸肩，没说话。

奥尔良公爵道：“奥地利的土豆还在源源不断地运进来？”

彭蒂耶夫公爵答道：“不只是奥地利，还有托斯卡纳和匈牙利的的土豆，正源源不断地从马赛运进来。”

奥地利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奥尔良公爵道：“真见鬼！谁会想到，这种给猪和罪犯吃的玩意儿，竟然会卖得这么好？！！！”

沙特尔公爵道：“父亲，我更好奇的是，法兰西饥荒不断、时不时地闹灾荒和面粉暴动，对哈布斯堡家族只有好处。皇帝为什么看着这么多土豆源源不断地被运到法兰西？他是傻子吗？”

只是稳定形势、收买人心，他能理解。

但是看这架势，分明是真的打算用土豆彻底解决法兰西的灾荒问题。

要知道，法兰西之所以疲软，之所以没有把七年战争打成八年战争九年战争或者更久的三十年战争，就是因为国内在闹灾荒。

一旦解决灾荒问题，法兰西就是欧洲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

沙特尔公爵不相信皇帝约瑟夫和哈布斯堡家族会不知道这一点。

彭蒂耶夫公爵道：“因为现在运来的，都是王储妃殿下的领地和庄园出产。”

“她有那么多庄园和领地？特蕾西娅女王竟然这么不公平？”

“不关特蕾西娅女王的事，是皇帝弗朗茨。”

“洛林的弗朗茨？”

“没错。据说约瑟芬殿下早年就从远东的书籍里找到了白糖的加工方法。托斯卡纳从此成为糖都，白糖甚至卖到了奥斯曼帝国。而王储妃也有了钱购买庄园。”

坚持给女儿分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皇帝弗朗茨一世。

沙特尔公爵道：“难道我们的王储妃殿下的嫁妆都是自己挣的？”

没有比这个更可笑的了。

堂堂王室，竟然出不起女儿的嫁妆，需要女儿从小自己赚嫁妆，这是什么地狱级笑话。

奥尔良公爵却道：“如果你每年能靠自己挣上百万里弗尔，我保证从此不会说你一句。”

沙特尔公爵立马闭嘴。

奥尔良公爵道：“万万没想到，我们的王储妃殿下竟然这么能干，而且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

彭蒂耶夫公爵道：“王储妃很小心地隐藏了自己。有一些专门的组织替她料理这些事情，所以大家只知道，威尼斯商圈又出了新人，却没几个知道，这些商人背后站着的，就是这位殿下。”

奥尔良公爵没说话。

他很清楚商人多有钱，也很清楚商人想要什么。

无非是有了钱后，又想要权。

这才是巴黎民间，一直有人在呼吁召开三级会议的原因。

多年来，奥尔良公爵也没少利用商人。

但是今天，

他感受到了威胁。

同样善于利用商人的王妃？

路易的短板，这是要补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