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先闹事？”
杜秋寒压低声音。
百鸟无语的看了她一眼：“你咋不去呢？”
杜秋寒摊手：“我可是杜先生，我咋好意思？”
她现在人设可是天下闻名的大儒，虽无任何功名在身，但却连皇帝都想要接见她。
唉，我杜秋寒，到底是沦为了名誉的奴隶。
百鸟脸皮抖了抖：“那我就好意思了？你是杜先生，我TM还是苏天人呢。来自己的场子砸场子，传出去，我苏天人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杜秋寒一挑眉，刚要开口反驳。
可就在这时，厅上高堂传来一道脆生生的嗡响。
杜秋寒闭上嘴，二人顺声看去。
只见一个身穿黑色金纹衣袍的男人，杵着拐杖从红布后面走了出来。
这男人满头白发披肩，可面容却十分年轻，皮肤就像是婴儿一般。
一双星目炯炯有神。
活脱脱一副小说男主的模样。
在见到这个男人后，百鸟表情顿时一沉，拿着茶杯的巧手，微微颤抖。
她又低头抿了一口茶水，那眯着的眼里满是阴霾。
她们二人之所以把日子选在今天，正是因为今日是“大日子”，二长老宴请四方。
今日前来赴宴的，几乎各个都是大莽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只有这样的日子，才能让他奸诈的本质彻底暴露在众人眼前，让他彻底身败名裂。
届时，百鸟将会散出自己恢复天人境的消息，并一举击杀二长老。
最后，以此引出杜秋寒对她的帮助，让杜秋寒的声势更上一层。
杜秋寒深深的看了台上二长老一眼，微微侧头：“这位就是你们那二长老？”
百鸟脸色有些难看，微微点头。
杜秋寒了然昂首：“这模样，还真是...让人震惊。”
台上之人五官立体，鼻梁高挺，眉宇之间的每个弧度都仿佛带着冰冷。
可这样的一个人，却有着一对桃花眼。
似乎永远含笑。
放在前世，指不定要几百万才能整容出这样一张俊美的绝世容颜。
该说不说，帅的有些离谱了。
百鸟放下茶杯，目光直勾勾的看着那二长老：“我是他亲手养大的...”
杜秋寒一惊。
百鸟今年一百多岁，那这帅哥岂不也是个老头子？
随后，杜秋寒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一滞，怔怔看向百鸟。
亲手把百鸟养大...那她得多信任这人？
这样的背叛...
杜秋寒陷入沉默。
百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目光低落，苦笑了一声。
曾经，她把他当作最信任的人，甚至把他当作父亲。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向下撇了下，又瞬间恢复原样。
一百年的养育之恩，从一无所有到名满天下。
百年恩情，即便是遭受背叛，她也说不清如今情绪是该恨还是该哀。
或许，还是失落居多吧。
杜秋寒敏锐的捕捉到了这刹那的微表情，看了一眼她的眼睛，随后收回视线，默不作声。
继续看着那二长老。
只是，目光冰冷了许多。
台上，二长老正介绍着本次会场。
“在下玄云，十分感激诸位能不远千里赶来我红楼。”玄云嘴角挂着微微淡笑，冲着厅内众多客人拱手。
“在座的各位，大多是收到了在下的邀请。”玄云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杜秋寒身上。
杜秋寒微微后仰，靠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
二人对视刹那，玄云笑意更浓些许：“但在下实在没想到，名动天下的顺天文圣，居然也能来为在下祝贺。”
顺天文圣四个字落下，台下刹那寂静。
片刻后，立刻哄乱了起来。
不断有私语声传来。
“想不到这位杜先生都来了...这玄云是有多大的面子？”
“惊人...杜先生可是连当今陛下的面子都不给，要知道，陛下可是无数次设下酒宴，想要见杜先生一面的！”
诸如这般的话语不断传入杜秋寒耳中。
杜秋寒出于礼貌，对着周围人不冷不热的笑了下。
二长老笑而不语，只觉得自己脸上十分有面子。
今天是他的大日子，特意邀请了天下名士和各路英雄前来赴宴。
却唯独，没邀请这个真正最出名的杜乞儿。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他实在不认为，自己能请得动她...
红楼之主，听起来高大上，天下无敌。
可实际上，他的身份放在大莽皇帝面前，就仿佛一个婴儿和孙悟空的差距一般。
哦，这个孙悟空不是猴子，是自在极意功卡卡罗特。
不远处的桌子前，一个戴着面纱的黑衣姑娘，猛地一愣，迅速转过身，诧异的看去。
在她对面，一身绿色衣服的丫鬟疑惑的歪头：“咋啦小姐？”
黑衣姑娘愕然地眨眨眼：“居然能在这见到杜先生...”
随后，她面色一变，嘀咕道：“我有种预感...杜先生是来闹事的。”
丫鬟不解：“为啥呀？”
黑衣姑娘满头黑线：“你仔细看，先生身边那位...是不是很像曾经那位天屿仙人？”
丫鬟若有所思的看了过去，随后缓缓点头。
黑衣姑娘目光凝重，今日玄云肯定早有准备。
她可不希望自己的救命恩人，在这种下九流的地方身败名裂。
台上。
玄云示好的笑着：“杜先生不远千里从顺天赶过来，一路奔波，一定劳累了吧。”
说完，他赶紧招呼下人：“快，还不给杜先生安排一间上好的房间...哦不对，抱歉杜先生，是在下唐突了。”
玄云仿佛想起了什么，轻轻一拍脑袋，讪笑着道歉：“在下怎么能用奢靡之物玷污杜先生。”
“今日杜先生前来，还请把红楼当作自己的家！咱红楼里也没什么山珍海味，都是一些家常便饭和普通的黄酒。”
台下众人，闻言全都默默点头。
是了，杜先生肯定不喜欢那些山珍海味！只有粗茶淡饭才是如此大雅之人的钟爱。
他们脸上露出崇敬的神情。
杜秋寒脸皮抖了一下。
玛德...就是因为这个“淡薄名利”的人设，让她吃了上顿没下顿...
按理说，她这般盛名，早该坐拥金山银山了。
可这群喜欢脑补的大傻叉，总以为她不喜欢这些俗物...送礼基本都是一朵花，一片竹叶之类的。
似乎是...这样很雅？
可我要花干什么啊！！
顺天那野花都多的快成灾害了！那么多花，我自己不会去采？
杜秋寒翻了个白眼，不再言语。
台上的玄云见状，也不再打扰她。
他微微正色，对众人拱手：“至于为何邀请各位...”
他故作神秘的停顿了一下，随后淡然一笑。
“就在五天之前，在下不才...在机缘巧合之下，刚好突破了天人境。”
话音落下，场下一片哗然。
“恭喜玄云楼主啊！”
“恭喜恭喜！何等才情！”
听着左一句楼主右一句楼主，玄云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
而台下的百鸟，情绪则是越来越低落。
想不到...玄云居然突破了。
她眼神复杂，小手紧紧攥着衣摆，攥的手都有些发白。
怨恨，愤怒，还是悲哀？
她说不清。
在她的带领下，红楼只能是不堪入目的地下组织。
没了她之后，二长老把红楼照看的很好，如今红楼已经和皇室扯上了关系。
红楼的生意蒸蒸日上，未来也一片光明。
如今，二长老更是突破境界，达到了天人境，未来指不定就会彻底攀上大莽皇室，甚至成为一届国巡。
百鸟嘴角向下扯了扯，美眸里满是失落。
如此看来，红楼没了她...也挺好的。
“小寒，要不还是算了...你的事情我再想办法...”
她强撑着笑，开口，双手微微颤抖。
可话音未落，她的手就被一只冰凉的小手给握住。
那掌心冰凉，柔软。
让人心安。
百鸟怔怔抬起头，眼眶一下就红了起来。
只因为，在她的对面，那一袭白衣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
身形挺拔，高举拐杖，那拐杖遥遥指着玄云。
“玄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