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眼神族？”
“他们是神？”
青檀和染春同时惊呼。
南宫堰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没错，它们是货真价实的神明。”
“这是一种，在各派祖师的道场中，都有过记载的种族...”
“传说，每个圣人祖师，在临死之前，都见过它们。”
杜秋寒眉头一挑，
她想到了之前在山林中，遇到的佛教祖师头颅。
当时那颗头颅眼底情绪表现的十分惊恐。
彼时她还在想，得是什么存在，才能让堂堂一个祖师级的人物感到恐惧...如今看来，似乎一切都合理了。
南宫堰继续说道。
“在见到我之后，它们对我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可彼时我还没有获得苍白之鬼。”
“我就像个玩具一样，被它们戏耍...一身修为全都成了鸡肋。”
“最终在黑甲军的掩护下，我还是成功逃回了大莽。而它们似乎忌惮着什么，并未踏足星球。”
“那一次，我们引以为傲的夜神装甲，被敌人轻而易举地撕成了碎片...”
“五千黑甲精锐，除了我之外，只有老朱活了下来。”
说到这里，南宫堰指着角落里的苏百鸟：“曾经，我也是一个天人，哪怕是没有苍白之鬼，我的实力也丝毫不弱于她天屿仙人。”
“但那一场战斗，打废了我的修为，打碎了我的信心...也打醒了我。”
“自那之后，我意识到了，修行这条路...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什么天人，圣人...都不过是骗局中的小丑罢了。”
杜秋寒点头。
其实她也能隐隐感觉得到，天人这条修行路，是残缺的。
百鸟睁开虚弱的双眼，怔怔看着他：“你...”
南宫堰叹了一口气，缓缓坐了下来。
“你难不成以为我曾经是骗你的？”
他指着天空：“苏仙人，你曾经打碎过一次天道，所以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这颗星球的‘天’，究竟有多么孱弱...”
苏百鸟僵住，眼角微微抽动。
显然，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我们吐纳天地之力修炼，接受天道之力登天...
可这天只有那么高，成为天人，就意味着已经被天道同化了...将会一辈子都无法离开这颗星球。
已经成为了天道一部分的我们，又怎么去超越天道呢...”
“所以，天人的极限便是圣人了...”
南宫堰语气有些感慨。
曾经他也不愿相信，可当苍白之鬼认主后，能看到本质的他，彻底明白了一切。
所谓的无上修行之路，从最开始，便是那些神明为了圈养人类，而设下的陷阱...
百鸟沉默，双目暗淡。
“如果这条路是错的，那我的一生究竟算是什么？
什么世间无敌的天屿仙人，狗屁仙人...”她语气苦涩，眼中明明没有泪水，却仿佛信念崩塌了一样，一片死灰。
究其一生妄图登天，可到最后，连这天都是假的。
南宫堰同情的看了她一眼，缓缓叹气：
“在老师留下的笔记中，我知道了许多秘密，其中就包括...我们的世界是被制造出来的。
我们就像是猪猡一样，被养殖着...
就连天道，都是那些神族所设定的一道程序而已...”
“每一千年，它们都会派出一群幼年体前来历练，同时，收割一次生命力。”
杜秋寒眉头微微皱着。
神族...有多强呢？
是至高么？还是说...更强？
南宫堰淡淡的瞥了杜秋寒一眼，嘴角勾了勾。
“我们尝试过与它们取得沟通，可它们似乎对人类不屑一顾，每次派出去的特使都有去无回。”
“于是...大哥想起了那两个计划。”
“也是在这时，我们终于理解了老师一直惧怕的东西。也理解了老师的良苦用心。”
“不夜帝王号计划，是制造一艘巨型曲率飞船，借助引力与跃迁技术逃离这片星域。”
杜秋寒下意识问道：“那封天大阵呢？”
这个名字，她第一次听到，还是在南宫涟的口中。
自那时起，她就对这个名字霸气的阵法，起了浓浓的兴趣。
“封天大阵...则是另一个选择。”南宫堰眼神沉重，隐隐有杀气涌动。
“以天人之血，引星球之力。
破釜沉舟，拼死一战！”
“纵是拼了个亡国灭种，也要带走他几尊高高在上的神明！”
南宫堰的眼中闪过一抹凶狠。
杜秋寒不明觉厉，认可的点了点头。
相比于24世纪的现代人，这些活在古代的家伙们虽然既无知又愚钝，但却也多了许多现代人没有的血性。
一个皇帝，居然有拼上一切的勇气。
想起自己上辈子见过的那些贪生怕死的议员们，杜秋寒顿时一阵反胃。
她平静了下，继续问道：“那后来呢？这已经是好多年前了吧？”
“对。”南宫堰扭头，对着她笑了下：“后来，就是无敌的我，生生打死了一个神明，吓跑了那只舰队。”
“怎么样，厉害不？”他挑了挑眉。
杜秋寒翻了个白眼：“吹牛。”
她下意识说道。
不过紧接着，她就注意到了南宫堰那认真的表情，与眼底怎么都抹不去的悲痛。
她愣了愣。
“你...你真杀了个神？”
南宫堰依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淡淡的笑了下：“你认为，苍白之鬼强大么？”
杜秋寒点了点头：“当然强！你一个普通人穿上，都能有至高级的战斗力，这太恐怖了。”
南宫堰缓缓嗯了一声，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眼中露出一抹复杂。
“当它到你手里时，会更强。”
“我们的敌人来自天外，但...据我所知，我上次斩杀的那名天眼神族，才刚刚成年...”
“它们只是一只先遣舰队而已，狩猎养殖星球，只相当于它们族群的成人礼。”
“我杀的那个，是它们这个先遣队中最强大的一位。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但在那名小队长死后，它们短暂的撤退了。”
“可好日子没有持续多久。”
“第二年，安九忽然注意到，黑夜长了一些，一颗星星变的大了些。”
“又过了几个月，那颗星星变的越来越大了，而黑夜，也长了足足一个小时。”
“...我们不得不做出最坏的猜想，那就是...天眼神族的主舰队，正在到来。”
“那颗星星，就是它们的战舰。”
“所以，大哥开始不计一切代价的屠杀天人，妄图在最短时间内凑够百位天人的心头血，以此启动封天大阵，与天眼神族同归于尽。”
杜秋寒忽然无语住了。
...区区百位天人引动的封天大阵，真能拦住一个神明舰队？
这颗星球...可远远没有那么强大吧？
南宫堰看出了她的无语，苦笑了一声摇头道：“我知道，单凭一个封天大阵，还是太过愚蠢了。”
“但你别因为封天这个名字，就把这当成了什么防御阵法...”
“封天大阵的第一阶段是防御，但第二阶段...却是为了引爆这颗星球！”
杜秋寒猛的瞪大双眼，愕然的看了过去。
南宫堰一声冷笑。
“我们宁愿死，也绝不愿被当成畜生一样圈养。”
“老师临走时，留下了许许多多的数据，其中就包括了...行星爆炸时的能量。这份能量，如同能运用得当，区区神明...不值一提。”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大哥在暗中也重新启动了不夜帝王号计划。”
“这也是为什么大莽这几年来，有什么抢什么的原因...
不夜帝王号星际战舰，实在是太太太烧钱了。”
杜秋寒不可置否的点头。
一艘星际战舰，这可是连24世纪的杜家都负担不起的东西。
杜家...可比南宫皇族大多了。
南宫皇族想在这个时代造出跃迁级星际战舰，难度丝毫不下于一个普通人要白日飞升。
“你们加油。”最后，她憋出了这句话：“我就不跟着添乱了...”
原因无他，实在是穷。
她满兜不到五百两，估计连给星际战舰打个灰都不够...
“打架什么的我可以帮帮忙，但造飞船还是算了...我不会。”她低下了头。
南宫堰：......
“你不是高材生么...老师说，下一个穿越者，是整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之一。一定会力挽狂澜。”他脸皮微微抽动：“大哥之所以重新启动这个计划，就是希望你能给予帮助。”
当时皇帝完全是因为李愁留下的那句“后面的穿越者可比我厉害。”，才决定重新启动计划的。
毕竟，当时李愁只留下了一堆图纸和表单，他们想要独自手搓出星际战舰，技术才是最大的问题。
青檀虽然没听懂，但还是崇拜的看了过去。
杜秋寒嘴角一抖，冷汗流了下来：“你...他说的虽然没错。但...但...”
但我不是科研人才啊...
我是医生，医生！！
你让一个医生造飞船？
话没说完，南宫堰大手一拍，放心的笑道：“那就太好了，那不夜帝王号就交给你了！”
说完，不等杜秋寒拒绝，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嗯，我们还有十个小时的时间，够用么？”
杜秋寒：“？！”
她满头黑线的，迎着那期待的视线，看了过去。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先不说我会不会，哪怕是我会，十个小时，我也搓不出来啊...”她嘴角狂抖。
南宫堰期待的眼神瞬间黯淡，脑袋耷拉了下来：“哦。”
“......”
“拉到拉倒，打打打，你把苍白之鬼给我，我飞出去看看怎么事。”杜秋寒头皮发麻，干脆不耐烦的选择了最直接的打法。
南宫堰摇头：“你现在穿不上。”
杜秋寒愣了下：“那得什么时候能穿上？”
“等我死后。”南宫堰语气平淡。
杜秋寒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你啥时候死？”
“我死不掉啊。”南宫堰理所应当。
“......”
硬了，拳头硬了。
感受到对面传来的杀气，南宫堰赶紧收起开玩笑的表情，连连摆手：“别杀我！我现在不能死！”
十分钟后。
杜秋寒吃下了天人心。
境界再次达到了半步至高。
在刚刚的对话中，她产生了极强的危机感。
行星级战舰。
神...
这一个个字眼，对她的冲击力太大了。
说真的，她觉得两个方案都不太现实。
星际战舰在24世纪，都只有一艘，而这艘战舰，几乎耗光了联邦十年来攒下的所有资源。
至于封天大阵...她可不认为百位天人能引爆行星。
“那你清楚灾难是怎么回事吗？”杜秋寒扭过头问道。
南宫堰沉默片刻，缓缓摇头。
昨日的一切都太过突然，他根本没来得及调查清楚。
“不知道，不过...”他微微皱眉：“我收到了一个奇怪的密信。”
“密信？”
“对。”南宫堰点头，眼中闪过一抹疑惑：“安九有一种独特的秘法，可以千里传音，这是老师单独传授给她的秘法...旁人绝不可能掌握。”
“但上次，居然有人扮成了她的声音，把密信直接传到了我的脑子里。”
杜秋寒一怔。
“这和灾难有什么必然联系么？”她问道。
南宫堰也不太确定，有些犹豫：“不清楚，不过...。”
“我才刚离开望月，灾难就降临了。”
“我这次跟你过来，主要就是想让你帮着分析一下。毕竟你和老师来自同一个世界，见识和阅历肯定不是我们可以比的。”南宫堰认真地说道。
杜秋寒闻言陷入沉思。
片刻后，她缓缓开口：“我们对敌人一无所知，只能先假设。”
“根据你刚说的‘它们忌惮什么，没有直接降临星球’，我们大概可以猜测出两个可能。”
“第一，它们族群有着什么规定，它们不能直接屠戮星球土著。”
“第二，星球上真的有它们所惧怕的东西。”
杜秋寒又想了想，补充道：“但鉴于之前的祖师们都见过这些神族，所以我更倾向于，它们在某些条件达成之前，无法直接登录。”
南宫堰若有所思地点头。“确实有可能...我第一次见到它们时，它们就有一种束手束脚的感觉，只是徒手肉搏。”
“而那个神秘的声音居然把你调离了望月...”杜秋寒拉了个长音：“你说有没有可能，是那个‘达成条件’，和望月有关呢？”
南宫堰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