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五之事按下不表,另一边,鲁三问进了城,沿着主道,找人一打听,寻得了路,拐进了闹市里。
正是人多的时候,四下的吆喝声充斥起鼎盛的人气,各种吃食零碎的香气交汇四溢,叫人食指大动。
鲁三问仔细打量了四周的店铺,用严苛的目光一一扫过,思忖许久,总算选定了目标,拉着他那一箱木偶,走进了一家豆花铺。
“掌柜的,一碗豆花,两个油旋。多放芫荽!”鲁三问喊了一声。
“得嘞。”掌柜那边听到,立马也应了一声。
不过片刻,便有小伙计端着豆花和油旋饼,冒着腾腾的热气,摆在了鲁三问面前。
鲁三问也顾不得烫,抓起了热乎的油旋饼便猛咬一口,趁咀嚼的功夫,给豆花加上辣子搅拌开来,灌上一大口豆花,和油旋一起落了肚,再猛吐出一股凉气,这便叫踏实。
等等,鲁三问皱了皱眉,抓紧了油旋,猛的嗅了嗅,又咬了一口,表情彻底变了。
“掌柜的!掌柜的?”鲁三问连连叫了好几声。
“欸,来了。”许是听到鲁三问催的急,里边掌柜的赶忙跑了出来,脸上还沾着面粉,手上闪着油花,在身上的围裙上擦擦,小跑上前,问道,“好汉,有什么吩咐的?”
“你炸这油旋,怎么没有葱油酥啊!”鲁三问不敢置信的问道,“这油旋没有葱油酥,跟光面饼子有甚区别?”
“嘿,”掌柜的闻言,也不恼,只是笑笑,指了指门口,“这位好汉,您甭怪不合您胃口,我这门口可写明白了,我这是晋府千层油旋儿,下的不是葱油酥,乃是糖和香油,是并州太原府的特色,您初吃可能吃不惯,再品品,也是喷喷的香,昂。”
鲁三问脸色一滞,回过头,朝门口看去,果然,晋府油旋的招牌赫然在目。
他自知理亏,也争辩不出什么理来,对着老板的笑脸,只是拱手赔了个不是,一时间也没了胃口,从袖中抖出几枚大钱,在桌上拍的震天响,扭头,拉着箱子走了。
出了早点铺,鲁三问又在闹市中穿行,最终在街巷尾的某个地方,寻得一块大小合适的利落地方,打开那机巧箱子。
那箱子像是有天工般的展开来,立在地上,要把一块白布拉起来挂上,便当做戏台。
把那一个个人偶挂在上面,把木棍和自己的五根手指分别绑在一起,鲁三问对此已经相当熟练,随便抖动拿两个手指,上面小人便做出动作,活灵活现,分外机巧。
……
“娘,你看,小人儿,小人儿!”一个孩子猛然看到了鲁三问,拉着自己的娘,一脸兴奋的指着鲁三问的摊子,忍不住伸手就想去碰。
“哎!碰不得,碰不得,”鲁三问连连摆手,小人也跟着左摇右晃,躲避着孩子的手,“这可精贵着哩,不是把玩的物件,不能太冲了人气儿。”
那孩子母亲赶忙把孩子拉到身边,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鲁三问说那东西金贵,生怕叫孩子脏污了,被拉着要赔偿。
经过这么一番动静,四周也围上了不少人,看着鲁三问手上的稀奇物件,感兴趣的很。
这年头,普通人少有可以娱乐的活动,除了白日听人说书和晚上造小人,剩下可道的实在是寥寥,所以每当城里来了这等艺人,人们总是抱有相当大的热情。
“那汉子,你会甚么?快耍来看看。”
一旁好事儿的已经开始鼓动,想要查看这么个新鲜热闹。
鲁三问也不在意,认真的摆弄着他的家伙事儿,顿了顿,开口道。
“诸位乡亲父老,在下乃是一位天工匠人,手上有些拨弄木偶的手艺,但与普通的木偶人不同,我手上这些木偶人,里边都住有活灵,能如人一般娱耍,给各位父老乡亲们带来福气。”
……
鲁三问说的神乎,在场的人看着站在桌台上,一动不动的小人,一个个都是将信将疑。
“扯淡!”立马便有不信的人开口反驳道,“无非是些无聊的木摆件,耍笑人的东西罢了,哪有什么神异的,你这等江湖骗子爷见多了。”
“是嘛?那您可瞧好了。”
鲁三问丝毫没有生气,反倒是笑眯眯的,就静静的看着呢站出来的汉子。
都是,谁在说话?
众人四下望了望,都有些懵,他们明明听到了从鲁三问那里传出来的声音,但他们瞧的可分明,鲁三问的嘴居然没有丝毫的动弹。
那这声音从哪里传来的?众人面面相觑。
“何方宵小,敢这般折损俺六郎,可敢于俺阵前斗上一番?”
那声音蓦地又想起,众人一时间更是摸不着头脑,四下探究着。
“呀,娘,你看,是那小人儿,是那小人儿在说话!”
最开始那个孩子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样,突然指着站在木台上的一个木偶人,大叫道。
众人纷纷顺着他指的看去。
就见一个金盔金甲素罗袍,白龙驹,蟠龙金枪之木偶,正对着刚刚出言嘲讽的汉子怒目而视,双眉倒竖,二目放光,鼻似玉柱,牙排似玉,叫人不禁在疑惑中感叹,能雕刻出这般木偶的匠人,真乃巧夺天工也!
之前的汉子猛的回过神来,倒退三步,指着那木偶人,“噫,他说了,他说话了!真有活灵,真有活灵。”
“那是自然,”鲁三问这才是适时开口,颇有些得意的说道,“我着木偶中,寄宿的乃是当年杨老令公与佘太君之儿,那是杨六郎之活灵,保家卫国,何其神勇,上台能唱戏娱人,下台能杀敌卫国,是真英雄也!”
“这次我带杨将军前来,在此地逗留三日,请杨六郎将军与其弟兄们,为诸位父老乡亲们演绎杨家将,在座的诸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全当是替将军续香火,对自身也有功德。”
有了先前这么一遭,现场的气氛瞬间沸腾起来,甚至有些激动的民众,直接就开始跪下彭彭磕头,大抵是想多沾些好运。
“诸位,肃静,”鲁三问见此,总算是出一丝神秘的笑容,道,“戏,要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