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玄鸦羽破昭阳色彩

“来的好!”

面对来势汹汹的群鬼,陈崇虎却没有丝毫的慌乱,反倒是咧嘴一笑,两脚踏地借地势,把浑身的力气拧成一股,从皮肉和骨头缝中榨出血气,将那山神宝刀挥舞的密不透风!

不知是不是错觉,刀光在这黑雾之中亮的出奇,发出了一阵破空之声。

此间不明我明之,此事不平我平之!

每一刀落下,便有几只恶鬼被斩棘破骨,奔赴黄泉,发出绝望而痛苦的哀嚎,那一刀一刀的寒光照的它们肝胆俱寒!

这些鬼怪也就是数量众多,单论本事还没有刚刚敢于阵前斗将的雷鬼来的勇猛,哪怕借有主场优势,碰上了陈崇虎这等凶人,也需要俯首待裁!

噗嗤!

陈崇虎正杀的惬意,猛的一刀砍出,却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阻碍,与之前斩杀鬼怪时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的手感并不相同,这声音他可太熟悉了,这分明是刀割破肉的声音!

陈崇虎心里一惊,猛的定睛看去,只见到一张扭曲的脸,还有扭曲的身形,就这般碎成两半落在地上,手上依然还紧紧的捏着那个钱袋儿,一对眼睛因为充血而变形,死死的盯着陈崇虎,哪怕他早已死去,但终究是难以合眼!

陈崇虎气血猛的翻涌几下,他已然认出了那汉子,分明是他陈氏肉铺的伙计郑大山!

那是一个顶顶老实的好汉子,为了给他的病痨鬼弟弟养身子,干活从来是最积极,最卖力的,从来不晓得偷奸耍滑,再苦再累也少抱怨,甭看人长得五大三粗的,像是个粗笨货,实际上也有细腻心思,最爱听人聊些风月八卦,也不附和,只是坐在旁边嘿嘿的憨笑,偶尔发发呆,或许也在想象着自己会不会讨一个漂亮的婆娘。

但仅仅只是隔了一个晚上,这汉子现在孤零零的躺在这冰冷的山里,眼睛合不上,连全尸都留不下,一切的风月更是无从谈起。

这便是黑潮最恐怖,也是最让人愤怒的地方,它们无差别的夺取着人们的生命,不问缘由,也不给机会,人活着本有无限可能,但碰到了黑潮,却都归了零。

…………

就趁着陈崇虎这么一愣神的机会,叫一个眼尖的鬼怪抓准了时机,猛地突破了刀光,挥舞着利爪,便朝着他的心窝处捅去。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下一刻,陈崇虎猛的回过神来,腾出一只手,一拳砸在了这小鬼的脸上,直接将它砸成了一道道破碎的黑气!

“一群混沌不知礼的畜生,容你们苟活,造下这么多孽来,也该叫你们感受下命不由己的痛苦了!”陈崇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将自己冷静下来,但他捏的铁紧的拳头,还是暴露了自己!

那些好汉子都是与他卖命的,他没法把人全须全尾的带回去,那至少,得把仇报掉!

下一刻,陈崇虎收起了防备的姿态,使出浑身力气,抡圆了大刀,何止是虎虎生风,简直是将这一柄寻常人想拿起来都费劲的大刀挥成了一泓秋水,纤毫毕现,远看不分光如刀!

有道是:欲斩黑中一片天,怒中有静自方全。天机云锦裁成段,林中柳叶斩成圆!

…………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陈崇虎的刀却丝毫不见缓慢下来,一招招,一式式,不断的挥舞着,收割恶鬼们的灵魂。

只是肉眼可见的,陈崇虎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身上也逐渐开始多了些伤痕,那鬼怪的数量却似乎是无穷无尽一般,怎么杀也杀不绝,怎么灭也灭不完!

这边斩灭几只争食鬼,那边窜出几只鬼吏郎,前脚除掉一班真太岁,立马钻出几只小魔王,端的叫人心烦,也就是陈崇虎几十年的功力在身,不然换做寻常人,立在这群鬼中,怕是片刻便要被开膛破肚,心肝肚肠心肺一囫囵全都作为餐宴!

哇~,哇~

下一刻,不知从哪儿来一道道凄厉的鸟叫,猛地灌入陈崇虎的耳朵中,叫他微微一愣,不由抬头看天。

天空中的黑潮居然应声散开了!露出了被夜色浸染的云,不过天上的月亮依旧不见影踪,大抵是因为现在正是破晓前夕,乃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

那黑潮忽然间沸腾起来,像是把一块烧红的石头抛到水中,那一只只鬼在鸟叫声下上蹿下跳,本身就狰狞的面容,更是扭曲到了极致,一时间也顾不得陈崇虎,猛的便要越过他,朝一个方向逃去!

陈崇虎循声望去,终于在墨染的天空中发现了它的身影,那是一只乌鸦!从东边而来,在它的身后,旭日缓缓升起!

它挥动着翅膀,带着划破黑夜的锋利,每前进一段,玄日的光芒也前进一段,覆盖着的黑潮便猛的收缩,腾出这块地方,真如同潮水起落一半,又像是主人在挥鞭牧羊!

而且最重要的是,在阳光的照射下,这只乌鸦并非是黑色的,而是一种很难形容的颜色,像是五彩斑斓的黑,你似乎能在上面看到任何一种颜色,但你说不出口,如果真要用一个字来形容这种颜色的话,那大概是,玄!

陈崇虎想起来了!他似乎曾听某个说书人说过,那乌鸦并非是如同人间俗语所说的天下乌鸦一般黑,而是一种寻常人所看不出来的颜色。

古人有云: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

……

哇~,哇~

那乌鸦还在继续聒噪着,它的叫声确实扭曲嘶哑,比不上那黄鹂,拼不过那百灵,但偏偏就是这嘶哑的叫声,将这浩浩荡荡的黑潮一并驱赶,还来人间一片净土!

太阳照常升起。

陈崇虎感受着阳光照在身上的暖意,手中抬起的刀缓缓落下,就在刚刚不久,他还在幽冥地府的中奋战,但此刻已然踏足人间土地,那些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全都不见了影踪,不知去往何地,一切都仿佛只是一场梦。

只有倒在一旁的郑大山的尸体,才能让人猛的惊觉,这一切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