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靠近明斯克街1号住宅的街口。
风暴教会贝克兰德教区大主教艾斯·斯内克在一阵疾风中缓缓降落,看到在路口布置了重重封锁的警察和代罚者们。
视线越过他们,斯内克望向明斯克街,沉寂的夜色下,他能看到的景象十分有限。
斯内克唤来了一位代罚者执事,银色眼眸里透露出明显的质问:
“这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进行探查,而是在这里干等着?”
这位执事低下头颅,态度十分恭敬,他谨慎组织语言道:
“具体仍不清楚,据黑夜教会的一位女士反应,乔伍德区,尤其是明斯克街,似乎受到了某种强力的,危险程度至少在1级或以上的封印物影响。
受到影响的人们似乎会与他们接触到的任何事物,包括有生命或无生命的,有灵智或无灵智在内的任何事物进行灵魂的互换。
尚不清楚这种能引起周围人认知错乱的原理究竟是什么,总之,那位女士要求我们封锁现场,不要让任何人,包括我们代罚者进入。”
艾斯·斯内克听完怒火直冲天灵,他语气相当不善道:
“什么时候,代罚者成了黑夜教会的仆从?
他们的一位女士就能让你们唯命是从,如果来的是位先生,你们要不要趴下去舔他的鞋子?”
被大主教话语呛到的代罚者队长头埋得更低,可这种软弱的姿态让艾斯·斯内克更加暴躁。
他正想要对在场的代罚者们严厉训话,灵感忽有触动,他望向了自己的身侧,那里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位女士。
她套着有着明显缝补痕迹的简朴亚麻长袍,腰间系着一根树皮般粗糙的腰带,乌黑的长发肆意垂落。
艾斯·斯内克没有丝毫犹豫地垂下了他威严的头颅:“阿里安娜女士,我不知道您在这里。”
那位被称作阿里安娜的苦修士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我路过贝克兰德,看到了乔伍德区的异常,但这里属于你们风暴教会的管辖范围,出于礼貌,我通知了代罚者。”
艾斯·斯内克主教抬起头,望向被浓密深黑笼罩的明斯克街,银色的眼眸里透露出几分凝重:
“事情似乎比我想的还要严重,阿里安娜女士,您希望我将这件事汇报给圣风教堂吗?”
阿里安娜点了点头:“可以,但我希望在今夜过去之后再增派人员。”
虽然对眼前这位女士的安排感到疑惑,但斯内克遵循了心的意愿,没有选择对眼前这位外表看起来相当普通的女士发起质疑。
在将一位代罚者成员派去向圣风教堂汇报之后,艾斯斯内克看到一位值夜者队伍中的熟面孔,克雷斯泰·塞西玛。
他的动作十分奇怪,正以两根细长木棍夹着一根疑似费内波特面的事物,神态紧张,仿佛正捏着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看到这位值夜者高级执事小心将这根“费内波特面”送到自己和阿里安娜女士身前,他才看清那两根细长木棍之间夹的是什么。
那是一个人,一个长相酷似费内波特面的,活生生的人!
看到那位夹在木棍之间的可怜虫因为脱水而变得虚弱,克雷斯泰·塞西玛用空闲的那只手从衣兜里取出了一个喷壶。
这是罗赛尔大帝的杰作,是当今花卉市场里畅销的商品。
他握住迷你喷壶,手指扣动喷壶的扳手,细密的水雾立刻从喷嘴处涌出。
那险些风干,已有些干裂痕迹的费内波特面面貌的男子重新活跃起来,他扭动着纤细的腰肢,不停哀嚎道:“断啦,哎哟,要夹断啦!”
艾斯·斯内克有些控制不住嘴角的抽动,他轻咳一声,轻声询问道:“这是?”
站在身旁的阿里安娜女士平静道:“这是爱德华·雅各,他在明斯克街的一家餐馆里盗走了一样事物。”
“你血口喷人!”不断挣扎的费内波特面样貌的男子悲愤道,“那本就是我自己的东西,我报案你们都不管,现在自己找到了你们却要污蔑我在偷!”
阿里安娜望了过去,那面条男子突然感到一阵难以抗拒的睡意。
很快,他不再挣扎,蔫软在两根木棍之间。
斯内克主教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后知后觉道:“这就是被那件封印物影响到的人,呃,或者说,费内波特面?”
他突然对一件事难以确信,那就是世上究竟有没有费内波特面这一人种,他脑中有着一定的熟悉感,却总也无法搜寻出哪怕一块记忆的碎片。
阿里安娜看了他一眼,表情变得十分复杂:
“相信自己的直觉,斯内克先生。历史上从没有长相酷似费内波特面的人种存在,过去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也不会有。”
艾斯·斯内克点了点头,但他内心并未完全相信,这有待他后续的确认。
从克雷斯泰·塞西玛手中接过两根细长木棍,阿里安娜女士目光骤然变得幽邃。
如同一只无形的橡皮擦在空中挥舞,两根木棍连同中间夹藏的那位先生痕迹被一点点擦去。
即使听说过这位阿里安娜女士的强大,可首次当面见到祂展现自己的能力,艾斯·斯内克主教依然对此感到由衷的敬畏甚至恐惧。
“我会进去探查情况,如果太阳升起时我没有出来,将这个消息通知你们的教皇。”
瞳孔微缩,似乎对刚刚听到的声音感到难以置信,艾斯·斯内克刚想说些什么,阿里安娜女士却已然动身,踏步迈入封锁线内的深黑之中。
封锁线之内,阿里安娜的身影出现在了明斯克街十五号门前。
没有拉响门铃,她推开半掩的房门,缓步走了进去,在她手边,悬浮起一只被浓重深黑笼罩的事物,那是一只单片眼镜。
进入客厅,阿里安娜看到了一份厚重巨大的报纸,她捏了捏眉角,步履平缓地走上二楼。
她看到敞开着屋门,正在床上呼呼大睡的黑猫模样的侦探克莱恩。
叹息一声,她手指在床边轻轻一点,巨大的布罗迪身影缓缓勾勒出来,与身边身形小巧的克莱恩躺在了一起。
做完这些,她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太大的问题,离开了这间卧房。
她没有前往老尼尔的房间,便撤出了明斯克街15号,来到了街道上。
于胸前顺时针轻点四下,阿里安娜目光穿过天幕之上的一片深黑,看到那绯红月亮一次不易察觉的闪烁。
“赞美女神。”
她的面色上显现出明显的怪异,阿里安娜双手交叠紧贴胸前,尽量虔诚地祈祷颂念起一个尊名:
“伟大的世间花园的园丁啊,
您是刺破阴霾的微光,
您是改写命运的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