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尼尔与克莱恩在塔索克桥附近的区域逗留了很久，一直到夜色降临。
看着打捞船队的船员们脸上神情由震惊转向木然，他们用一整天的时间清理了河面上的部分。
至于河流之下有多少被吞噬没能浮出水面的生命，没有人可以给出明确的答案。
作为一名导读者，已经成为“友人”的导读者，老尼尔已经可以模糊地察觉到一个范围区域内生灵的情绪及被其影响的行为的整体走向，这并不能细化到其中的某一位，除非老尼尔与其接触，建立起一定程度的“友谊”。
这样的视野之中，老尼尔的心情越加低沉，那是一种迷茫又绝望，愤恨又无力的晦暗底色，是老尼尔共情这片区域内的生灵带来的感受。
这样的情况下，他下意识就要扬起教鞭，准备撬动教室的力量，将给某个人的“安慰”共情至老尼尔所能做到的最大范围。
但他的行为被克莱恩及时阻止，此时的塔索克河周围，存在着不少官方的非凡者。
这些非凡者维持着现阶段的秩序，有他们在场，附近的人无法将极端的想法付诸实际。
就在两人在夜色的掩映下乘公共马车返回明斯克街途中，保镖小姐的声音出现在他们耳边：
“很浓的血腥味儿。”
下一刻，老尼尔与克莱恩的灵感被触动，他们齐齐透过车窗望向这个不知名小巷的巷口。
那里躺倒着一位身穿艳丽长裙的女子，偶然路过的行人扫了一眼，旋即发出恐惧的尖叫声。
昏暗的煤气路灯映照下，他们看那倒在细雨之中的女子脸色青白，腹部是一道深深的切口，里面的内脏似乎被人掏空了。
细雨冲刷着女子身旁的地面，那里是她深红近黑的血液。
作为曾经的值夜者，老尼尔和克莱恩同时想到了有着类似作案手法的例子，这些往往与恶魔崇拜高度相关。
他们脑海中同时浮现一个组织的名字，最早出现于第四纪的“拜血教”。
这是一个因恶魔崇拜而形成的松散联盟，内部有着好几个所谓的恶魔家族，比如诺斯，安德雷拉德和贝利亚家族，彼此互不统属。
老尼尔和克莱恩正在犹豫要不要下车做些简单的调查，就看见周围从各个方向围去了几位警察。
这是贝克兰德黑潮事件之后的关键时期，整座城市的警力都被调动起来，预防可能的意外发生。
莎伦小姐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疑惑：
“这很像是崇拜恶魔的‘拜血教’做的事情，但以现今贝克兰德的情势，这个凶手仍然这样做......”
克莱恩抿了抿嘴唇，从马车车窗外收回视线，陷入了沉默。
而老尼尔则在刚刚感受到一种异常，这并不来自于窗外的凶案，而是源自自身的一种异常，他于心底道：
“奇怪，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明斯克街15号，老尼尔和克莱恩刚刚下了马车，就看到躲在屋檐下的艾丽莎，和她怀中的哈士奇幼犬。
见到老尼尔和克莱恩的雪球儿突然兴奋起来，努力挣扎着挣脱了艾丽莎的怀抱，几个蹦跳间就来到两人身边，摇晃的尾巴难掩喜悦。
在得知那位贝克朗大使已经被刺杀，且整个贝克兰德处于高度警戒状态，他们和艾丽莎的安全可以得到保证之后，老尼尔就艾丽莎的祈祷中给出了回应，她已经没有遮掩与两位侦探先生关系的必要了。
嗯？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老尼尔强行控制住表情，拧动把手将打开了房门，将艾丽莎和正用手指逗弄雪球儿的克莱恩先后引了进去。
坐在沙发上的艾丽莎很快阐明了自己在雨中等待的原因：
“两位先生，明天得麻烦你们帮我照顾一下雪球儿。
是这样，明天医院要召开大会，任命新的院长，到时候，黑夜教会贝克兰德教区的主教安东尼·史蒂文森先生会到医院见证。
嗯......在园丁先生那里，我知道了教会的主教一般都是高序列的非凡者，他有可能会发现雪球儿的秘密。”
老尼尔和克莱恩对视一眼，各自作为合格的前值夜者，他们对于这位主教的名字十分熟悉。
事实上，他们对黑夜教会十三位主教的名字都有了解，这是每一个值夜者都会了解的知识......
再一次，老尼尔感受到那种异常，让他完全找不到任何头绪的异常，这应该是他的灵性直觉做出的提醒。
但他的注意很快就被一旁因为跳上了桌台，正被艾丽莎按在大腿上抽打屁股，发出虽然很可怜但令人难以压下嘴角弧度的短促惨叫的哈士奇幼犬吸引去了。
十分钟后，三人一犬齐齐聚集于厨房里，开始位晚餐坐起准备。
雪球儿完全没有记仇的心思，他早就忘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静静看着三位身形高大的主人们摆弄食材。
直到阵阵香气飘出，雪球儿鼻头抽动，再忍耐不住的他开始用前爪轻拍三人的小腿，喉头发出短促的哼鸣。
厨房的窗户因水气凝结披上一层白纱，窗外的小雨淅淅沥沥。
次日清晨，目送艾丽莎的马车远去之后，明斯克街15号迎来了一位新的委托者。
那是一位穿浅色灰色大衣，戴半高丝绸礼帽，提金色镶金手掌的老派绅士，他有一双锐利的蓝眼，法令纹深深印刻，让肌肉都显得有些下垂。
各自介绍过后，克莱恩端来三杯现泡的红茶，推到这位名叫米勒·卡特的委托者身前。
米勒·卡特端起瓷杯，轻抿一口，轻声道：
“我来自间海郡，因为生意的缘故，以后将在贝克兰德定居。
为此，我在威廉姆斯街买了一栋房屋，这栋房屋据说原本是一位破产子爵的，应该是最近二三十年的事，经过几次转手，被我买了下来。
我打算做一些装修，结果发现地下室有一道隐蔽的暗门，通向一片很大的地下建筑。
考虑到那里可能并不安全，我让工人停止了施工，希望你们能够帮忙确认一下那地下建筑内部的情况。”
克莱恩状似无意地将一枚硬币抛向了天空，这并没有引起米勒·卡特的注意，他正与一旁的老尼尔沟通着其他事情。
按下硬币，国王头像朝上，克莱恩微微点头，这意味着，他们应该接下这次委托。
......
与米勒·卡特签订协议后，老尼尔和克莱恩送走了这位委托者，在他们身后，原本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的雪球儿，四肢有着各自想法地跟了出来。
克莱恩笑着将雪球儿抱了起来，一人一狗四目相对：
“怎么样，猎人雪球儿有没有兴趣加入一场地下建筑的探索？”
对此，老尼尔也有同样的想法，一只服食了猎人魔药的小狗，能在类似的事情里为他们提供巨大的帮助：
“真巧啊，如果不是那位新院长的任命，雪球儿这会儿还在医院附近撒欢呢。”
在与莎伦女士的沟通下，他们决定今天下午，就前往威廉姆斯街确认那座地下建筑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