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清晨,沈河与娘子磨磨蹭蹭的告别,然后迎着朝阳和晨风,双脚一起跳进了衙门。
他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城主大人的身影,顿时又失望又庆幸的叹了口气。
这几日上值,就像玩游戏每天领日常礼包似的,无论他左脚还是右脚踏入衙门,或者以鱼跃龙门的姿势翻滚而进,城主大人总会神出鬼没的现身,然后给他发布今日奖励。
放假一天、俸禄一月、汇贤雅叙的钱牌、城主府的地契,昨日更是夸张,他直接把小萝莉带了过来,说可以带她回家养一个月。
待沈河很严肃的拒绝之后,一大一小父女两便一步三回头,泪眼婆娑的走了。
若不是知道城主大人洁身自好,且与其夫人恩爱无比,沈河甚至怀疑这家伙有曹贼之心。
“他好像遭遇了什么难事,但为何找我...”
沈河百思不得其解,下意识回头望了眼高高耸立的城主府阁楼。
蓝天白云之下,一只蝙蝠风筝在孤独飘荡,好像已经持续了数日。
蝙蝠啊...
沈河微微有些失神,半响之后才摇了摇头,径直走了进去。
“沈河来了!”
刚进外堂,一群人便嘻嘻哈哈的打着招呼。
老李头正注视着自己的手指,似乎在追忆什么过往;
刀疤脸招募杀手的事情被他娘子发现,正捧着卷宗认真钻研,想找出一种无色无味的毒方;
矮壮青衣今天换了一身舞女服,但好像有点放不开,扭扭捏捏地离人群老远。
而堂堂离山弟子、小竹峰真传、修行界天之骄子则躺在不远处的榻上,仍处于昏迷之中...
沈河指了指萧季季,朝诸葛小青轻声问道:“这是第五次还是第六次了?”
“第八次了!也不知怎么得罪赤衣罗刹了,几乎每晚都被暴揍一顿...”
诸葛小青幽幽叹了口气,好似在为同僚打抱不平,接着提起裙摆原地转了一圈:“沈河沈河,你觉得我这身好看吗?”
沈河微笑:“我觉得胸口再拉的低些,说不定更棒呢。”
诸葛小青眼睛一亮,扭着腰肢开开心心的走远了。
沈河这几日也看腻了卷宗,索性一屁股坐在老李头和刀疤脸的中间:“怎么没玩骰子?”
刀疤脸将一张依稀写着“三斤砒霜混进一杯清茶”的小抄塞进袖里,嘴巴朝萧季季方向努了努:“还不是因为他呗,那么厉害的修士天天待在这里,兄弟们哪敢胡闹。”
老李头也叹了口气:“我也好多天没见到陈妈妈了...”
说来也怪,他的功力似乎大退许多,手指上的咸腥味已然微不可闻。
沈河却笑了起来:“你们是不是太敏感了?他有时候确实中...嗯,确实孩子气一些,但也不算恶劣吧。”
“修士视凡人如蝼蚁,心情好时给你一颗糖吃,心情不好便一脚踩死,还是慎重点为好。”
刀疤脸深有体会似的重重叹了口气,再拍了拍沈河的肩头,告诫道:“你也最好也不要和他走得太近,会死人的。”
沈河有心再说些什么,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反驳。
这些青衣同僚早就和修士们打过交道,显然也吃了一些苦头,否则不会如此杯弓蛇影。
“小可怜...”
沈河瞥了一眼不远处和雅木茶同款躺姿的离山真传。
白天养伤,晚上被揍,就算有心帮他融入集体也做不到。
这时其他青衣也围了过来,不知谁还抓来瓜子,你一句我一句的,控诉着曾经那些修士的恶劣行径。
说到最后,实在没什么可聊的了,有青衣大胆提议道:“不然咱们散值后就去汇贤雅叙吧?”
众人眼睛一亮,看了看那位离山真传,再瞧了瞧老李头,似乎在等他做决定。
“他今晚似乎不用巡夜,若我们低调点...那就去吧!”老李头大手一挥,显得豪情万丈。
“好耶!”众青衣欢呼鼓舞,激动的泪流满面。
“汇贤雅叙太吵了,耳朵都要聋掉了。”只有刀疤脸撇了撇嘴,似无奈道:“我娘子让我以后别去。”
“嗯?”众人默默看着他。
“我娘子让我别去,我都听不见~”
“嘁~”
“沈河你去吗?”
“沈河今日巡夜,正好去玩一下嘛。”
众人又看向沈河,虽然这家伙已成了自家人,但没一起扛过枪,又能算亲兄弟?
“我...”
沈河刚想摇头,却听见不远处传来“砰”的一声,众人回头,却见萧季季不知何时醒来,一张案几被他拍的粉碎,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
“你们是想逛青楼?”
离山真传冰冷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视一圈。
天宗弟子,离山真传,自有一股浩然正气,凡是被他看到的人都默默低头望向脚尖,心中一阵发怵。
他们都猜到了这少年要说些“岂可把百姓安危丢到一旁”、“尔等蝼蚁不思进取”之类的话,被骂几句倒也没什么,就怕对方一言不合就要出手教训,自己等人哪还有命在?
“你们是想逛青楼?”少年缓缓走近,又问了一遍。
“大家开开玩笑而已...”
沈河站起来想要圆场,却被萧季季挥手打断。
“我也去!”
离山弟子、小竹峰真传、修行界天之骄子,掷地有声的如此说道。
......
夜色之中,一栋比城主府还要繁华几许的风月之楼逐渐映入眼帘。
青砖红墙,乱花迷眼。
莺歌燕舞,争相斗艳。
随着愈走愈近,众人的心也渐渐火热起来。
由老李头一马当先,其余青衣紧随其后,甚至都没来得及和离山真传客套一番,便欢呼雀跃着朝阁楼里冲了进去。
沈河摇了摇头,转身看了一眼萧季季:“你脸怎么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
萧季季脸更红了,大怒道:“你还不是紧张的同手同脚了!”
“你懂个屁,这是出于对娘子的愧疚。若不是你强拉着我来,我又何至于此?”
沈河看着身边往来络绎不绝的宾客,心里一阵五味杂陈。
刚穿越过来时的确对这风月场所颇为好奇,但也只是门口观望片刻,从未有对不起娘子的想法。
可今日...
罢了,进去待上片刻就走吧,就当吃顿快餐...啊不是,吃顿便饭了。
“故作矫情!逛青楼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萧季季冷哼一声,若不是怕被赤衣罗刹暴揍,他堂堂天宗真传又怎会来此等污秽场所避难。
随即他又想起这段日子的惨痛经历。
那老妖婆真的好残暴啊...
不仅下手极狠,所用功法也五花八门,什么“九霄御雷神诀”,什么“月牙天冲”,什么“千鸟”...
昨夜更是过分,轻描淡写般的一招“普通一拳”,却让他现在都感觉全身骨骼咔咔作响。
“不过...”
青衣少年抬起手掌默默端详着,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神魂比以往更强大,体内灵力也精纯了数倍。
若继续被对方殴打下去,恐怕很快就能到达五境巅峰了...
“笑话!我堂堂离山弟子岂能在乎这种屈辱般的施舍!”
萧季季脑袋一昂,便拖着沈河往大门里走去。
入门便是庭院,院中小桥流水,甬路相衔,如同人间仙境。穿过曲折游廊,眼前更是豁然开朗,整个大厅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诸多衣着清凉的女子在期间嬉笑游走,白兔与圆月更是若影若现,令人想入非非。
两人一路低着头不敢多瞧,直到看见了那刀疤脸青衣遥遥招手,这才松了口气,连忙快步跑了过去。
他们此时都坐在一个半敞开的雅间,能看见外面热闹场景,彼此攀谈却也不受打扰。
“九龙青衣的俸禄这么多吗?”萧季季好奇的四下打量,即便是个初哥,也明白此处非平常人能消费得起的。
众青衣互相看了看,很默契的没搭腔。
沈河则明白这些家伙因上次抄家捞了不少外快,便打岔道:“怎么没看见李头儿?”
“他和那个老鸨陈妈妈勾肩搭背不知去哪了。”
“不要管他,老李头就好这口。”
“他之前和下河街的李寡妇走得很近,最近好像又勾搭上了一个新寡妇。”
“我知道,是上河街的张寡妇,他们还亲嘴了。”
有个青衣得意一笑,又解释道:“李头儿爬不上张寡妇家的围墙,是我背着他和张寡妇在墙头私会的。”
刀疤脸摇头叹道:“空穴来风李无敌,果然倜傥风流。”
沈河则发现了华点:“不对啊,你背着他又不能抬头,怎么就知道他们亲嘴了?”
见众人都望来,那青衣冷哼道“我就是知道了!我后脑勺嗡嗡的疼!”
众青衣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萧季季左看看又瞧瞧,发现就连沈大哥也笑得一脸猥琐,只觉得自己果然还稚嫩的很,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啥。
但很快他就没心思乱想了,随着一群姑娘莺莺燕燕地走入雅间,离山真传再次两眼发直,脸红都要滴出血来。
沈河也略有些不自在,但好在脸皮比萧季季厚些,便佯装淡定的看着同僚和姑娘们嬉笑打闹。
“这两位也是青衣大人?”有姑娘眼尖,颇为欣喜的望向躲在角落的沈河和萧季季。
沈河气质相貌自不必多说,丰神飘洒、颜如舜华,和他前世看的那些小说书友也难分伯仲。
而离山真传虽稍显稚嫩,可也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让人只想把他搂在怀里好好疼爱。
“嗯,都是兄弟。”
刀疤脸没过多解释,或许是经常暗杀娘子得来的察言观色本事,他敏锐发现离山真传虽羞涩至极,可目光却盯着一个身材丰韵的大姐姐...
他会心一笑,连忙把那女子推到萧季季身旁,天宗弟子嘴上说着“不要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的给大姐姐让出了位置。
“你自己选一个?”
刀疤脸随即看向沈河,后者顿时心里一阵纠结。
罢了,来都来了...
喝几杯酒找借口脱身便是。
沈河心中一横,刚想随便选个人,却忽然眼睛一亮,指向了人群后方。
“你...对,别看了,就是你了。”
众人定睛望去,却见只是个相貌平平无奇,身材也平平无奇的小侍女。
她眨了眨眼,一脸的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