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诓我,人命关天开不得玩笑!”
刚做完急救的徐秋阳见溺水之人恢复呼吸,连忙跑到苏珩身边,查看王羽然的状态。
“还真醒了!谢天谢地,菩萨保佑。要是死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向致远交代。”
苏珩鄙夷地看着徐秋阳,明明先前把人从街上救回来时,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不行”,“没救”,“无力回天”诸如此类的丧气话。
好在他足够心善,法力恢复些许的第一时间,就为王羽然诵读了净心神咒。
当然,苏珩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真的奏效了。
王羽然此时虚弱到说句话都困难。
“参汤。”
“熬着呢!”
徐秋阳慌忙端来一碗人参汤。
“百年人参熬出来的汤药,保证起死回生。”
“她现在身体太虚,能这么补吗?”
“普通人当然不行。”徐秋阳解释人与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尤其是降灵师,这点药力兴许还不够。
“小心烫。”
徐秋阳喂王羽然喝下一碗浓郁的人参汤,后者气色肉眼可见的好转起来。
“再来。”
“也给我来一碗呗。”
徐秋阳刚要反驳,转念一想,自己能活着离开秀娥家,绝对和苏珩有关。看面色就知道,这小子绝非普通人。
“你喝点药渣。”
苏珩:“……”
算了,药渣也是药。他端起一碗人参汤,咕咚咕咚下肚,身子渐渐暖和起来,气力也恢复了不少。
好像还真有说法?
王羽然喝着药汤的同时,默默观察着苏珩。苏珩知道她在观察自己,却装出一副不知道的样子。
多半是白桦村的事情暴露了,苏珩想。
下了快一天的雨,终于停了。但外头仍然吵闹,醒来的镇民都在忙着救人。
“大夫,我又救了一个。”
满身泥泞的张秀娥拖着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刚走到药铺门口就被徐秋阳拦下。
“我瞅瞅,下半身都瘫了。得送医院去。”说话间,徐秋阳动手为男人清理伤口,包扎起来。
刚抬头,张秀娥又走远了。
“喂,受重伤的让他们用车送去医院!拉我这来也没用啊!”
苏珩记得,这应该是张秀娥送来的第六个伤者?这女人自醒来后,一直在救人。似乎是为了弥补先前犯下的错。
苏珩喝完第二碗药渣时,王羽然终于按捺不住。
“喂。”
“喊我?”
“不然?”
“哦。”
“你到底是什么人?来这有什么目的?为什么拜我爷爷为师父?”
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王羽然有些喘不上气,咳嗽两声。
“我叫苏珩,热爱茅山道法,师父所托,特地来镇上买壮骨贴。”
他说的好像没问题,但这些问题都不是重点。
“恶灵被消灭了吗?”王羽然问。
“恶灵?哪来的恶灵,我怎么不知道?徐老,你看到恶灵了吗?”
“我没看到。”
“我看到了,是光。”刚刚被救醒的男子有气无力地说,“七彩的光,悬浮在空中,让我做了一场无比真实的美梦。醒后,我的腿摔断了。还差点溺死在雨水里。”
“我也看见光了,也做了一场梦。原来,是恶灵吗?您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吗?”
苏珩反问王羽然。
“你!”
王羽然刚要骂,转念一想,套聪明人的话没有意义。与其继续浪费时间,倒不如等身体恢复后,将人直接带降灵会审问更简单,索性不再牵挂。
苏珩似乎看穿她的心思,起身伸了个懒腰。
天快亮了,雨也停了,苏珩的体力恢复得七七八八,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壮骨贴你带去给师父,顺便帮我请个假。有缘的话再见。走了,徐老!”
徐秋阳目送苏珩离开,然后凑到王羽然身边:“你们俩认识啊?”
王羽然冷冷说道:“不认识。”
徐秋阳笑笑,又去帮助伤者了。
日出东方,雨过天晴,然而曙光所到之处,瓦砾横飞,满目疮痍。
望着伤痕遍野的街道,苏珩感到一点点悲伤。
仅是B级恶灵,就能在短时间内,造成如此大面积的损害和伤亡。
值得庆幸,夏小玲的甲壳虫没有遭殃。它安静地停泊在车位上,身上挂满了亮晶晶的水珠,看起来元气满满。
苏珩打开车门,扑面而来熟悉的香味。他把手靠在方向盘上,回想起王羽然的问题。
“恶灵被消灭了吗?”
很遗憾,恶灵并没有被消灭。最后关头,苏珩看到B级恶灵使用类似金蝉脱壳的能力,幻化成一小条,消失在雨幕中。
唉,一个成长数十年的中级实战派降灵师,全力以赴搭上性命,打出百万级的雷电特效,却连B级恶灵的一半都无法消灭。
倒不是苏珩有意贬低降灵师,他只是觉得,如果连一个B级恶灵都如此棘手,那人类将如何面对安全区外数以万计的强大恶灵?
如今可以确定,恶灵拥有了智慧,并开始主动入侵安全区。
这种情况,人类能坚持多久?
未来,不容乐观啊。
感慨归感慨,苏珩发动汽车,驶上了回家的路。经此一战,他收获颇丰。
一是苏珩对自身实力,有了新的认知。全盛状态比一般中级降灵师强,拼上元炁能对B级恶灵造成致命伤。在超凡者队列中,应该能排到中游。
二是击杀C级恶灵,还有解除两个人的诅咒,让苏珩收获了共计17个源点。有了这些源点,他不仅能学习金光神咒,还能做更多的事情。
“钱也够花了,在正式受箓之前,就好好修行。更重要的是,受损的元炁等尽快想办法修复才行。”
……
荣华镇,一头黑发,身着白色吊带长裙的少女走出一栋老宅。
她光着脚丫,洁白裙边上染有鲜血。
少女舔舐掉手上的血,伸手接住从天空中徐徐下坠的蜃。
此时的蜃,如同一条柔软的发带,堆叠在少女的掌心。
少女将蜃捧在手心,聆听它的恐惧。
“这样吗?”
少女抬头,漆黑的瞳眸刚好对上东边徐徐升起的太阳。
然而从她的眼中却看不到一丝光泽。
少女回到黑色轿车,拿出对讲机,淡淡说道:“蜃失败了。”
噪声过后,对讲机另一头传来回复:“蜃失败了?谁干的?”
“不清楚,它为了延续存在,舍弃掉大部分记忆。想找回,需要时间。”
“知道了。计划暂停。等蜃恢复。”
“恩。”
沟通之后,少女略显落寞。大概为排解内心烦忧,她动手将蜃系成了一朵花。
“与飘零凋敝的花朵相比,你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都不过是脆弱的存在而已。”
“我想不明白。”
“珍贵的涵义。”
蜃不敢有任何反抗。
它只是卑微地重复着:
“蜘蛛,我错了。”
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