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直到第二天一大清早,伴随着太阳缓缓升起,几匹马儿彻底停下嘶鸣,蒙越才长长松了口气。
动物的直觉比自己准,它们既然放松下来,估计有威胁也已经远远离开了。
下车,带着满肚子的恐惧,蒙越找了根长长的木棍,用力的拨弄了几下昨天怪物消失的灌木丛。
里面没有尸体,自己打中的两枪不知道有多大效果,但可以肯定并不致命。
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蒙越急匆匆的解开了拴马的绳子,重新将它们套在车上,只想远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昨天那只狰狞的怪物肯定不是什么善意的玩意,从马儿离着老远就能感受到危险来临就知道。
而且,两发子弹,对方都能安然离开,草丛里甚至连一滴血都没有。
自己手里的武器对怪物未必有用,这是蒙越最恐惧的事情,当最大的安全保障都变得可有可无,自己还有什么能跟对方周旋?
驾着马车几乎是一路疾驰,许是马儿们也明白此刻的处境,即便是浓密树林间狭窄的小路,它们仍旧将带着自己一路飞奔……
……
山谷树林间跑了一天,时间又到了傍晚。
走到现在蒙越早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马车最后在一条小溪边缘停下脚步,几匹拉车的大马口中喷着白沫,说什么也不愿意再走一步。
想着包括自己都已经一天一夜没能合眼,蒙越也没有别的办法,用尽力气将几匹大马松开绳索重新死死的拴在河边,他又硬着头皮走向了周围的草丛。
草丛,灌木,别管什么东西,天黑之前马车的周围二十米被蒙越拔了个精光,为此手上被荆棘割开了好几条口子,火辣辣的痛楚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毒。
小溪边清洗了一下伤口,在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前蒙越在空地的周围先后点起了四个火堆。
假如真有什么妖魔鬼怪再次出现的话,趴在车厢的顶上,自己肯定能第一个发现。
傍晚的时候怪物没来,反倒是蒙越发现了个好消息。
一直昏迷的小姑娘竟然醒了!
“来!给你水。”
小河里面今天新灌的水,担心不安全当时自己还小心的尝过一点。
没有什么有毒物质,甚至于喝起来还微微有点甘甜,清凉的溪水顺着女孩干裂的嘴唇边蜿蜒而下,她呆滞的眼神也总算恢复了些灵光。
“别担心,我不是坏人。”收起水袋,蒙越首先表示了一下自己并不是什么坏蛋,看到女孩似懂非懂的眼神,他尝试着问道:“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认真的点了点头女孩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清冷而沉稳的嗓音带着疑问:“既然不是坏人的话,你把我绑起来做什么?”
没急着回答,蒙越抬手做了个阻止的手势:“你昏迷之前还记得什么?”
女孩用力的张开自己火光中一闪一闪的大眼睛沉思了片刻:“车队受到了帮派的伏击。”
‘帮派?不是马匪?’
对这个世界的各种势力格局也不清楚,蒙越只能在心底做了个备忘,紧接着开口解释道:“当时我在戈壁里面迷了路,听到枪声就赶了过去。”
“戈壁里面迷路?”瞪大的眼睛上下打量了蒙越几遍,似乎在确认什么,之后小姑娘沉默了片刻:“就当你是迷路吧,现在要对我做什么?”
总觉得这孩子的心理素质比自己还强,咽了口唾沫蒙越准备从头开讲。
从戈壁中的濒死体验到最后的搏命枪战,从搜刮死者的遗物到最终架着拼装成的马车一路前行。
静静的听完蒙越的全部描述,女孩平缓的开口说道:“我的名字叫做伊莎贝拉,马帮袭击的事情我还记得,所以你可以把我松开了。”
“你就不怀疑我跟那些马匪是一伙的?”
带着几分怀疑的表情,蒙越心说这姑娘是不是太好骗了一些?
谁能想到自己的猜疑竟然换来好大一个白眼,女孩伊莎贝拉一脸面无表情的回答道:“马帮不会问这种白痴的问题。”
“……”
她说的还真没错!
如果那些抢劫杀人的马帮真得了势,好像确实不会问这么白痴的问题。
虽然感觉被她这么一说自己真有点像个白痴了,但至少解决了一个问题,松了一口气的蒙越上前帮女孩解开了绑着的绳子。
“……”
看着从自己身上松开的至少五节绳子,伊莎贝拉越发的无语了起来,尝试着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她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头顶的‘绷带’。
“你的处理还算不错,”揉了下头顶疼痛的地方,伊莎贝拉平静的伸手递向蒙越:“吃的,还有水。”
“我这有吃的东西,不过你刚昏迷了接近两天,现在不要吃的太多。”
从车厢的座位下拿出一个袋子,借着车外的火光看了一眼手里里面硬邦邦的干面包,蒙越探手从更里面摸出了一条臭乎乎的肉干。
虽然都是硬,但肉干应该更营养些。
“谢谢。”
清冷的声音中接过肉干,伊莎贝拉低着头用力的啃了起来。
看起来仿佛一只啃坚果的小松鼠,感觉有点可爱。
脸上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仿佛想起了什么,蒙越很快又扳起了面孔。
“抱歉,车队里面没有其他人活下来,我把尸体都扔在那里了,”小心的看了一眼伊莎贝拉的表情,蒙越试探着问道:“里面有你的亲人吗?”
喝了口水顺下已经嚼烂的肉干,伊莎贝拉依旧用超乎她年龄的平静摇了摇头:“我是一个人从阿尔米兰搭车去涅尔本的,去那里找我的父亲。”
将手里还剩一半的肉干放进衣服前面的小口袋里,伊莎贝拉平静的直视着蒙越的眼睛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了……”
无力的朝伊莎贝拉摆手,蒙越心说这姑娘的表现可比自己这个三十岁的大人稳重得多,然而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昨晚见过的怪物,他平静的心情变得忐忑了起来。
“那个……”一只手不自觉的按在了腰间的枪把上,蒙越小心的问道:“你多大?”
这个孩子不会是那种看起来很年轻实际上很古老的什么长生种吧?记得电影里面常看到的,刚刚自己也是大意了,就她这样的表现,怎么看都不像孩子啊!
“……”低头看了一眼面前大人按在枪把上的手,小小的伊莎贝拉露出一个不太情愿的表情,紧接着她低头把脸藏进了暗处,沉默的回答道:“九岁半,过完今年的凛冬节就满十岁了。”
九岁半,不到十岁,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哄骗自己放松警惕,不过眼看着自己把手按在枪柄上她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即便是一个长生种,这应该也不是个很擅长战斗的种类吧?
回忆一下伊莎贝拉被车里的行李砸晕,再加上她这小小的身体,刚刚全身绷紧的蒙越也总算松了口气。
缓缓将手掌从枪把边上拿开,他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解释道:“抱歉,昨天遇到了一只怪物,就想起了一些恐怖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