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还得从三千多年前昆仑山那件大事说起,钟山神烛龙之子鼓与好友钦䲹为夺不死药,在昆仑之南伏击、谋杀了葆江,天帝大怒,率我等诛杀两位罪神,鼓死后化为了大鵕鸟,钦䲹化为了大鹗鸟。烛龙怜子心切,私下将大鵕鸟藏在了北边的求如山,还传了好些神力给它,用心头血喂养,鼓身前就是个胡作非为的二世祖,死后化为大鵕鸟依旧为非作歹,为害一方。求如山脚下发出滑水河,沿河居住着一支人族部落,滑水族。这大鵕鸟就时不时就祸乱滑水族人,不是毁坏粮田屋舍就是残杀平民,数百年来,这小小人族苦不堪言,每每祭祀向天帝奏呈大鵕鸟在滑水族犯下的罪孽,都被钟山神施法盖过了去。直到这一代滑水族出了位女将军,天赋神力,且勇敢异常,从小便立志终有一天学有所成,要击杀大鵕鸟,为世世代代的族人报仇雪恨。那年立秋,她刚满二十岁,却已兢兢业业习武、修炼多年,前前后后也同上百头妖兽搏斗过,她觉得时机终于成熟,便跟族长要了一小支精锐部队,踏上了斩杀大鵕鸟的征程。日夜兼程半月,翻过北山,进入西山,终于在白於山之南的洛水边发现了大鵕鸟的踪迹。多年与妖兽打交道的经验告诉她,这凶兽神力非常,一首三身六足六翅,展翅足足十余丈高,二十余丈宽,赤足刚劲有力,能把百年漆树连根拔起,直喙锋利无比,轻松便能穿人血肉之躯取人心脏,白首黄纹,全身羽毛坚硬如铠甲,可御天下一般兵器,昂首鸣叫,山林皆动,群鸟皆惧,噤若寒蝉。此战必凶险万分,这位年轻的女将军并没有退缩,等待多年终是等到了这一刻,如若真要给人类短暂的一生安一个使命,那么与这大鵕鸟殊死决战便是她的使命,要么,这凶手毙命于她的剑下,要么,她葬身于这大鵕鸟的利爪尖喙下。她万分谨慎地命人布置好了陷阱,结下了猎兽阵法,步步为营。起初,这大鵕鸟常年横行于西山、北山诸山之中,甚是猖狂,面对区区几个弱小人族,并不上心,直接双翅一展,横冲过来,还没等它反应过来之时,一下踩入陷阱,利刃破土而出,它洁白的羽翼部分被鲜血染红,猎兽阵法从四面八方而降,直接堵死它的逃路,大鵕鸟鸣叫不止,很是急促,又带着盛怒与不甘,大抵受了不轻的伤。女将军带着滑水族战士,亮出利刃,步步靠近,正准备群起给它致命一击之时,大鵕鸟同时冲破陷阱和困兽阵法,一跃而起,好几个滑水族战士被扑倒,女将军立马上飞身上前,挡在倒地的战士身前,将身上的全部毒箭放出,同时亮出了她的赤萼剑。殊死之战蓄势待发,突然这大鵕鸟脖颈一仰,喷出一大口黑血,可能是毒箭起了效果,它也意识到了什么,立马展翅冲向天际,逃之夭夭。
女将军立马查看滑水族战士情况,直面大鵕鸟袭击的几个战士伤的很重,其他的受了些轻伤,本来就是一小支队伍,如今战斗力尚存的也就五六人。是夜,她安顿好伤兵,并交代了其他人回去的路线,便一人踏上了继续追杀大鵕鸟的路途。
那时候,我得了天地密令,正好来北山探查这大鵕鸟的情况,正在不远处的林子里歇脚,却看到这一支人族部落袭击大鵕鸟,就觉得十分有趣。这大鵕鸟再怎么说也是上古神族烛龙之子死后所化,神力自不是一般妖兽能比,而且这些年烛龙给它又渡了不少神力,战斗力更是不言而喻,这小小人族也就几十号人竟然敢伏击大鵕鸟,最后还让大鵕鸟负伤而逃,真乃天下奇闻。我本来想着最后帮上一小把,总不能叫这女将军葬身于鸟腹,可惜还没等出手,大鵕鸟自己跑了。这一身红色铠甲的女将军执一柄刻着红色花蕊的玄铁剑直面盛怒的大鵕鸟毫无惧色,也着实有趣,后来才晓得这个女将军名唤赤落,那把剑叫赤萼剑,的确贴切。
后来她一人上路,继续追寻大鵕鸟的踪迹,我亦隐在她身后,继续看热闹。
这人族女子虽然年纪轻轻,倒还真有些小本事,她虽无神识,却细辨路上草木砂石的异状,竟果真从细枝末节的蛛丝马迹中发现了大鵕鸟足迹,最后攀上了一座无名山的悬崖峭壁,草木稀疏,除了落石、岩石峭壁,还有一山顶瀑布,从上倾泻而下,盖住一半峭壁,她躲在一块岩石后方,细细观察了四周环境,并未发现大鵕鸟踪迹,但它的确消失在此处。忽而,她闭上了眼睛,侧耳倾听瀑布落水的声音,听出了些许异动,这瀑布除了水滴落下、水珠四起的声音,还有些节奏不一致的风声,就像煽动翅膀起来的风声,原来这大鵕鸟躲在此处疗伤,想必这是它的隐秘巢穴之一,竟藏在瀑布后方的山涧中,隐蔽的很。这大鵕鸟的神力高深难测,先前能让它吃些小苦头,完全是因为它低估了这小滑水族女将军的谋略与战斗力,太过轻敌,此时若凭一人之再与它正面冲突,恐很难伤到它分毫。只见她爬下山,挑了好些带尖刺的荆棘条,还涂了好些䔄草汁,据说这草是炎帝的大女儿瑶姬死后所化,能迷人心智,让人产生幻相;她还背了好些干枯的树枝树叶上来。这人族女将军果真细心、狡诈的厉害。
是夜,万物都在一片沉寂中,她先点了些瑶草叶子放在洞口,待洞内毫无声响之后,便在洞口铺了很厚的枯木枯叶,几乎快把洞口封上,然后将荆棘条死死地固定在洞口,两端压在两块巨石下方。一切准备就绪,就开始了火烧大鵕鸟。
这大火向洞内烧了许久之后,听到了大鵕鸟的悲鸣声,挥动翅膀的风声,然后一个巨大的火球重重地撞在了洞口的荆棘网上,声音更是凄惨悲恫,仿佛死亡的气息掐住了它的咽喉。只见这大鵕鸟拼尽全力伸出脖颈,不顾被荆棘尖刺扎入的疼痛,它那红冠早就变成焦黑一坨,尖锐直喙却依旧发亮,瞬间荆棘网被割开,它燃烧着的焦黑身体一同撞了出来,被洞口的瀑布一下子击倒在山涧的寒潭中,但是身上的火已浇灭。而后,只见一只焦黑残破的巨鸟从水中一跃而起,完了,鼓生前习的是水系法术,烛龙传给它的也是水系神力,这水中瞬间怕是恢复了几分法力,这女将军怕是应对不了。我刚要现身,只见她执剑而出,一人,一鸟,四眼血红相望,以各自最快的速度及最强力量朝对方冲去,颇有同归于尽之意。在大鵕鸟与赤萼剑即将短兵相接的那一刻,女将军突然左脚慢了半拍,似踩到了尖锐植物,眉头也动了一下,就这半步之差,被大鵕鸟发现了弱点,立马一爪刺穿她右手腕,一爪刺穿她的左肩膀,直喙扎穿她的左侧胸膛,鲜血如注,速度之快,完全来不及阻止,就在我惋惜懊悔之时,大鵕鸟得意欢鸣之时,只见那女子,左手拔了头上束发的簪子,竟也是炳短剑,瞬间刺穿大鵕鸟的咽喉,鸣叫声瞬间哑然。然后双双落到地面。大鵕鸟一动不动,她则挣扎着起来,半跪着,艰难地捂着血流如注的左肩、左胸膛,淬了口血沫子,抬眼睥睨不远处的大鵕鸟,仰天大笑,磊落潇洒,坦荡豪爽,毫无面对死亡的恐惧,她的笑声响彻山谷,似乎也激荡在我心间。我现身在她身侧的时候,她正好瘫软倒下,我顺势将她放在怀中,探查她的生气,索性尚有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