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弗部在虑虒县以北百八十里处,北邻雁门,西北部与马邑县接壤,东北部邻呼延部落,南北两部有群山阻隔,处于一座峡谷之中。
此处经过刘训兜父子五十创造性经营,构筑城墙,已经可以作为一座县城,比起虑虒县不遑多让。
然而因其狭长的地理位置,发展却很有限,刘和等人赶到城池之地,有数十个小寨建立在城外,类似村镇。
刘和等人一路进了西门,铁弗部境内中大部分是自己族人居住,一路走下来没有见到一个汉人。
一行人到了一处府衙门前,刘虎引着刘和乔晞进了府内,在昨天下午的时候,他们父子便接到有百十来人的铁骑在辖境横冲直撞。
打探之下,对于刘和等人身份有了大概的了解,是大单于刘渊派来的使者。
很好打听,刘和等人进入铁弗部后只要碰到匈奴人,开口说他是大单于使者,打听铁弗部驻地,显然是一种广而告之的做法,也可以说是自保。
因为大单于刘渊本就是虑虒县人,打死刘虎都不相信,刘渊会不知道他们铁弗部驻地。
今日不同以往,以前的时候在草原是随水草而迁,现在是在并州,是在汉地。
“尊使稍带,某这就去请家父。”刘虎将刘和带进前堂,拱了拱手说道。
两国相交,不斩来使,何况都是同脉之人,再大的仇恨,也得听听完人家说什么。
刘和谈谈拱手,笑道:“有劳刘兄了。”
刘训兜父子目前并不知道自己身份,进入铁弗部散出的消息,只是代表他是父亲刘渊的使者。
刘和见到刘虎离开的背影,小厮此时已经上了茶水,刘和乔晞俩人坐在左侧,慢慢饮茶。
乔晞环顾四周,轻声说道:“将军,左右两侧都有人?”
刘和伸手按下,摇头道:“不急,先拖住再说。”
现在已经到了人家地盘上,什么办法都没有用,祖父呼延霸的兵马此时在路上,目前要做的便是拖延时间。
沙沙沙…
刘和没有等待多少时间,一杯茶水慢慢下肚,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抬头望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眨眼瞬间,映入眼帘的是名五十来岁老者,五寸长须,面容和蔼,身材雄伟,嘴角扯出一丝浅笑,身后则跟着刘虎。
“和,见过世叔。”刘和拾起身子,拱手一礼。
“你叫我什么?”正打算落座的刘训兜一听这话,整个人一愣。
不止是刘训兜父子,乔晞同样是一脸惊讶,有点不明白大将军为什么要暴露身份。
刘和淡然一笑,继续说道:“世叔,侄单子和,字妙泰。”
“你是刘元海的儿子?”
刘训兜虎目注视着刘和,刘渊居然把他宝贝儿子给派来了,老家伙是比自己有魄力,放在自己身上绝对做不到。
难道就不怕自己狠下心来宰了他?
“正是。”刘和点头应答。
刘训兜坐下之后,突然一笑说道:“刘元海派你来干什么?莫不是让你来送死?当了汉王难道老糊涂了?”
“世叔何处此言呢!”
刘和自顾自坐下,继而说道:“侄从汾阳而来,家父并不知晓。”
刘训兜眉头一皱,问道:“拓跋猗迤攻你西河郡,如此说来,鲜卑被你父阻止在成寨之外了。”
拓跋鲜卑出兵攻打西河,会路过马邑和朔方,早在前几天便收到了消息,刘和说了从汾阳而来,自然是将拓跋猗迤阻止在了成寨之外。
不然现在的西河早就战乱四起,哪有时间跑来自己这里,如此浅显的道理他怎么能不明白?
“正是。”
刘和抬眼看着刘训兜,又道:“侄不才,被父王亲授大将军,如今我匈奴健儿正在成寨与拓跋周旋。”
“喔,本王明白了。”
刘训兜靠在凭几上,指着刘和说道:“你是来向某求援来了?”
“不敢欺瞒世叔,侄前来是想请求世叔发兵援助。”刘和面色看不出什么,拱手说道。
“有趣,真是有趣。”
刘训兜呵呵一笑,拾起身子又道:“多少年了,本王没有遇到如此有趣之事,你和拓跋猗迤真是个妙人啊。”
刘和蹙了蹙眉,心中有点不明所以,此事和拓跋猗迤有什么关系,难道拓跋猗迤也向刘训兜派出了使者?
几乎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刘和心中顿时一紧,刘训兜能将自己和拓跋猗迤比较,还是在这个时间段。
“依世叔的意思,拓跋猗迤也派出了使者。”刘和同样拾起身子,看着走下首座的刘训兜说道。
“你倒也不慌?”刘训兜见到刘和一脸平静,脸色诧异。
“侄哪能不慌。”
刘和长叹一声,出言回答道:“侄是在为拓跋使者性命而担忧,此人怕是有性命之危,真是可惜。”
不等刘训兜说话,刘和拱手又道:“侄敢请世叔,烹了鲜卑来使。”
刘训兜凝视刘和半晌,他此时有点不明白刘和的底气,说起话来好像自己就会帮助他父子。
当年他父亲受屈辱,就是刘和大父刘豹所赐,他们一脉祖上是光武皇帝子嗣没错,可那都是一百年前的事了,现在更是两百多年了。
不让做大单于也行,反正他们一脉吃喝不愁,何必又要出言讽刺。
刘训兜回到首位,沉声说道:“你为什么觉得本王会烹杀他,而不会烹杀你。”
“世叔莫不是真要烹杀侄?”刘和一脸惊讶问道。
“世叔若不烹侄,侄斗胆请世叔烹鲜卑来使。”
刘训兜莫名升起一丝怒火,虽说他从刘和脸上看出一丝怕意,然而从其语气中,刘训兜丝毫听不出来。
刘训兜冷哼一声,声如洪钟道:“好一个摇唇鼓舌的黄口小儿。”
旋即,刘训兜一拍案几吼道:“左右,给本王在堂外架起汤镬,本王倒要看看,今日这镬中谁会进去。”
“铁弗王,你敢。”乔晞护在刘和身侧,怒目圆睁。
“本王有什么不敢的,你一个小小的护卫,也配跟本王说话。”
刘训兜面色铁青,随即又道:“乌路孤,下去将拓跋使者请上堂来,本王这辈子还没烹过人。”
“唯。”
刘虎抬眼瞧了刘训兜一眼,路过刘和时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