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辰时初刻,一阵敲门声响起,刘聪一把推开被子,火气蹭蹭蹭直上心头,揭起窗幔。
“陈伯,再敲,弄死你。”刘聪一声呵斥。
门外老者被噎的手停在半空,苦笑道:“将军,世子请您过府。”
刘聪睡眼惺忪,大清早叫自己过去干什么?有心躺下再睡一会,实在心里提不起勇气,做人不能言而无信啊?
二兄将那么好的神驹都送给自己,虽然是他自己没本事,然而实打实的情谊,刘聪不能不放在心上。
刘聪披着袍子打开房门,冷着脸道:“世子有没有说什么事?”
老者见刘聪的眼神,谨慎说道:“世子没有言明,只说是十万火急的事,不去的话以后没有您这个弟弟了。”
“还愣着干什么,给本将军换衣服。”刘聪心里一惊,这得多急的事。
弟弟都不认了,以后若是有什么好鞍好披挂,岂不是没有自己什么事了?
老者来的时候已经带了几名侍女,手中端着盆,盂等洗漱用品,还有一些崭新的衣物。
不一小会,刘聪便穿戴整齐出了府,家中小厮已经将马儿牵在府门处等候,刘聪翻身上马,便朝着世子府赶去。
他住的地方和兄长刘和世子府很近,大概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地方,随之将缰绳一把扔到护卫手里。
“好草料伺候着。”刘聪淡淡说了一句,抬脚进了世子府。
在小厮的引领下,刘聪一路来的后堂,刚一上台阶表情瞬间愣住了。
“三兄,你怎么也来了?”刘聪一脸惊讶说道。
自家父亲除了从兄刘曜外,亲生的子嗣一共有四子,长兄刘和,二兄刘恭,三兄三岁时早夭,他自己则是最小的一个。
因为刘曜从小被父亲刘渊收养,所以一直以来都作为大兄,长兄刘和则是二兄,三兄便是刘恭,他还是老幺。
刘恭拾起身子,同样惊讶道:“二兄也把你叫来了?”
“我敢不来么?”
刘聪坐在刘恭身侧,嘟囔道:“我不来兄长都不认我了。”
岂料,这句话刚落下,刘恭更是难以置信:“兄长跟你也是这般说的?”
“什么意思?”
刘聪瞪着老大眼睛:“二兄也是跟你这般说的?”
兄弟二人大眼瞪小眼,正在这时,堂外传来一阵脚步之声,兄弟二人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个共同的想法。
不会大兄也来了吧?
果然,俩人刚升起这个想法,刘曜一身戎装打扮走了进来。
刘曜一阵愣神,问道:“你俩怎么来了?”
似曾相识的一幕,刘聪俩人别过头强忍着笑意,身子不停的抖动。刘曜忍不住看看自己,脸上浮现一起怒火。
“皮痒了是么?说,你们来着做甚?”刘曜抬手就要打。
“大兄,大兄。”
刘聪身子连忙一缩,随即一脸期待问道:“大兄,二兄是不是说你若是不来,便不认你做兄长了?”
“此话何意?”刘曜蹙了蹙眉,不明所以。
刘聪和刘恭对视一眼,这和他们想的不一样啊?也对,二兄最重礼节,应该不会给大兄说这种话。
正在俩人失望之间,刘曜转身坐下:“和弟给我说有十万火急的事,大清早哪有十万火急的事?”
刘恭憋着笑意,说道:“大兄你有所不知,二兄也给我说有十万火急的事,要是我不来就不认我这个弟弟了。”
“是啊是啊。”
刘聪点点头,忍不住吐槽道:“当时还吓我一跳,现在看来,就是二兄在诓…诓…”
刘聪赶紧正襟危坐,闭嘴不言,因为他看到刘和不知何时起出现在了从兄刘曜身后,他是从后院过来的。
刘曜觉察到刘恭二人的脸色,朝着自己身后看去,只见刘和一张脸冰冷凝视着刘聪。
“大兄。”刘和朝着刘曜拱手,一笑。
刘曜没有理会两个弟弟,他知道刘和经历了生死一关,性情大变之后,开始变得与以往不同。
不管做什么事,都有一定的道理,今天叫他们兄弟来此,虽然用的是诓骗的手段,但也说明是大事。
刘曜瞧着刘和,轻声问道:“和弟,你这么早叫我们过来,到底是什么事?”
刘和没有隐瞒,笑道:“大兄,小弟昨晚苦思良久,我大汉向来以孝立国,从今天开始,我们兄弟要注重孝举,每日要向父母问安。”
三人瞪大眼睛看着刘和,反应过来的刘曜嘴角则挂起一丝浅笑,他有点明白自家弟弟的意思了。
以往的时候,父母都不在身边,他们想要问安也问不成,现在已经建国,他们这些王室贵胄一定要做出表率。
刘和转眼瞧着刘恭二人,继续又道:“不尊礼节者,革籍除谱,自生自灭。”
刘和的用意很明显,孝顺父母,兄友弟恭,谁赞成,谁反对。
刘聪二人低着头颅,这种事打死他们都不敢有任何反对,如若有一点不愿,兄长一关先不说,父母那里都过不了。
“好主意。”
刘曜拾起身子,又道:“正巧我们四兄弟都在,在此立下誓言,凡我四脉,不尊礼节者,革籍除谱,自生自灭。”
“好。”
刘和重重点头,占据大义的最顶端,他就不行将这几个兄弟扶不到正路上。尤其是那个开创“并立皇后”先河之人,只要一想到刘和莫名一股邪火。
你说没能力也就罢了,偏偏有能力还这样乱搞。
刘和走到刘聪和刘恭身边,质问道:“你俩对我和大兄的想法有什么意见?”
“没意见。”
刘恭摇摇头,脸颊抖动,昨天在王宫他一把推开刘和的房门,这应该就是不遵守礼节了。
“我也没意见。”刘聪同样摇头。
刘和闻言一笑:“大兄,那我们就去向父王问安去。”
兄弟四人出了府门,刘曜刘和驱马在前,刘聪刘恭则跟在身后,一路来到汉王宫翻身下马。
“和弟,你这事闹的,以后三弟四弟见到你都得打颤。”刘曜侧着身子在刘和耳边,轻声细语。
刘和笑了笑道:“大兄,您应该知道小弟的想法。”
刘曜脸色郑重点头,当初兄弟三人谈论起乔郗屠杀军民一事,他现在脑海里对刘聪的话记忆犹新。
多大点事,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刘曜绝对不会相信,在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嘴里能说出这话。
刘和说的没错,古来杀降有几人得了善终,这种想法很危险,如果不加以引导,日后必闯下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