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玉环下次发光是什么时候,想知道触动它发光的机制到底是什么。
其实现在的生活也很好,但我还是把它时刻带在了身上。
玉环第二次发光那天,刚好是立夏,我随朋友去爬山,于楼阁之中看夕阳时,胸前的温度逐渐升高,我刚想把玉环拿出来那刻,就已经被传送了过去。
我在上次的赈灾活动中立了大功,皇帝有意把他的女儿许配给我,可我志不在此,便婉言拒绝了。
他明显不是很高兴,但念在功份,他叹了口气,只是留了我三日。
回去那天,大门口站着许多人,挨肩并足,有眉眼忧愁的,也有喜极而泣的。
可怜家里那几条狗被挤在角落喘粗气。
这家兄弟姊妹有很多,我至今还没有认完。
与我以往认知完全不同的是,他们都很认可我,似乎一开始认定的继承人就会认定一辈子,从内心深处承认,从未有人异心。
望着他们每个人的眼睛,他们也望向我,此刻我才深刻明白我终究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他们看的也不是完全的我。
我了解过这具身体原本的他,是名有志之士,心胸宽广,受人敬仰,年纪轻轻就中了三甲。
我占据着这具身体,代替着他享受了他家人给的爱,那他该何去何从?
我想我所执念的究竟是何物了。
这里的我,即使不用抗下所有压力,他们也爱我如初。
并非说我原生的家庭不好,只是我的父母太忙了,忙到忘记接送我上下学,忘记我的生日……一个人生活的日子太孤单乏味,我所求所愿之物难有实现。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也逐渐释怀,毕竟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父母’站在人群中间,看着我笑。他们什么也没有问,却都在一个劲地迎我进屋。
‘儿啊,我看你都瘦了,多吃点啊。’‘母亲’总是这么感慨,‘我们这次游玩,给你带了很多奇珍异宝,来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我看着身后的几人翘首以盼,忍不住笑出声,‘都给谿园、玉琴他们吧。’
谿园和玉琴是‘我’的弟弟妹妹。
我从里面选了唯一的一盆兰花,退了几步。
话一说完,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珍宝瞬间被哄抢干净。
‘父亲’和‘母亲’已经见怪不怪,继续细嚼慢咽地吃着晚饭。
‘谢谢大哥,谢谢父亲,谢谢母亲。’
‘哎呀你们也真是一群小兔崽子,都不吃啦?玉屏你还抢到一尊大佛啊,真厉害。欸,你抱着这大佛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呢?’
‘阿娘,那就是你屋里那个。’
‘什么?’‘母亲’当即把筷子拍在了桌上,‘玉屏,你给我站住!’
‘阿娘,她早就跑走了。’
我坐在人群之中,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天伦乐事。
感觉吃得差不多了,我放下了碗筷:‘父亲,母亲,我回屋了。’
‘儿啊,我怎么感觉你还没有吃饱呢,你看你多瘦啊!来,这个,这个是我们专门去海南给你带的大海鱼,大海参,我告诉你可补了,我看你都没有怎么吃到,特意给你留了一碗。’
‘母亲,我真的吃饱了,给绥芷吃吧,来,四弟。’
‘哎呀妈耶,你看他都吃成什么猪样了还吃,还是你吃,我留得多的呢。’
……
我想,这可能是我这三十多年来度过了最快乐的日子。
后来我被调到了樊城,当了个散官后,每日所做之事左右不过几件,偶尔和家里通信,大多数时间我都用来看书,练字。
偶得一日,友人邀我爬山。
彼时春光烂漫,我们驱车来到郊外,在从山而下溪水旁的凉亭里驻足。
我见友人拿出吃食,并没有想上山的意思,他只是笑了笑,对我指着不远处的花飘十里的山丘,问:‘诚荷,你可知那座山的传说?’
那时我刚到樊城不久,对这里还不太熟悉,便摇了摇头。
友人喝了杯口茶,又给我倒了一盏,才缓缓道言。
他告诉我,那座山叫观雨山,白花花一片的都是杏花。
传言深山之处住着位老神仙,这里的人称他为观雨山的山神。
观雨山常年云雾缭绕,烟雨迷朦,走进山中的行人即使是打着光也很难找到出来的路,人们说那是山神的警告和庇佑,警告人们不要随便进入山中,庇佑着山里的生灵和山脚下这座百载古城。又有人说山上积累的云气会在空中盘旋成龙的形状,那是山神的真身。
后来人们发现每年唯有杏花盛开的时候,观雨山的一切才清晰可见。于是大胆的先祖们组成队在观雨山种下了半山坡的杏花,以便后人行事。
尽管观雨山平时灰暗难行,可于深山之中生长着许多名贵草药,无论是对那时还是现在的人们来说,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存在,所以不断有人进去,却从未有人成功出来过。
近百年过去了,因为这个传说,已经没有人敢进去一探究竟了,即使是像现在杏花盛开的季节。
我随他的视线一同望向眼前的山,心里暗暗明了了几分。
趁着杏花未歇,我带着一把刀,自己制作的火石,还有一些吃的上了山。
走之前我叫来了阿十。
他自小就跟在‘我’身边,与‘我’情谊非常。
我把这座山的传言都告诉了他,并告诉他如果我三日之内没有回来,也不必找我,立个牌位就好。
他哭得双目通红,说不出来话。
我走的时候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起初的路很好走,之前进山的人走出来的,虽然印记有点淡。
走到后面渐渐崎岖起来,沿途的杏花逐渐被青树取代,我扶着一棵树喘了口气后,继续前进。
我并不知道路,只是凭感觉走,就在我逐渐迷失方向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座房子。
房子前有一株海棠树,花色正浓,树下站着一人,负手而立。
我想这就是我要找的人了。
‘你好?’
那人闻声转过来身,我看着那张与我一模一样的脸,心下一惊。
等到我反应过来时,我又回到了现实世界里。
夕阳还在,玉环也带着余温。
第三次回到那里,我正吃着早饭,被传了过去后,我边嚼着嘴里的东西,边观察四周,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周围的环境很陌生。
‘你醒啦?’进来的人正是上次那个人,他端着洗脸盆放在床前的凳子上。
‘来洗把脸清醒一下吧。’
洗好后,我问他是谁?
他笑着问我是谁?
‘你现在是江南冯家现任家主是吧,你叫冯谿生。我啊,我其实也是冯谿生。’
‘不必惊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我想这样做一定有某种道理。’
接下来他给我讲了他所经历的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