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船上的一群人立马整理好衣服下跪，对着荷花根部就是几个响头。
过了一会儿，几条一尺多长的金红色鲤鱼慢慢浮出水面，围绕小船转圈。
然而，刚才出现的那几条大鲤鱼，一直没有现身。
脑袋抵住船舷沉默许久，杨欢抬起头，好像认命一样地挥了挥手。
“走吧！当年我们把龙王爷沉塘，现在，得用最大的礼节，请龙王爷宽恕我们！”
“回去再说！”
说完，杨欢落寞地抓起胡杨木做成的撑杆，开始调整小船的方向。
天色已经暗淡，温度也降了下来，再不回去，就有可能着凉了。
更重要的是，他们得回去翻书，找一找那些祭祀用的礼节！
带着沉重的心情回到龟兹城。
城中留守的人，已经将运回来的战马尸体处理完毕，正在悬挂风干。
看到一群人进门，立马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追问。
“怎么样？”
“说话！都哑巴了？”
“难道没有找到龙王爷的神像！当初我就说过！那么好的石头，为什么要沉塘！搬上城墙防御不行吗？”
嘈杂的声音，吵得人心烦，杨欢一把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大声训斥起来。
“现在一个个能耐了？”
“当初是哪个王八蛋说要用铁链锁住龙王的？现在龙王爷只让一些小鱼出来见我们！”
“我能怎么办？”
被训斥一通，七嘴八舌的人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头发花白，走路颤颤巍巍的老人被搀扶过来。
这位是龟兹城里的文书，九十多岁，能掐会道，写得一手好字，人送外号余半仙。
高将军在的时候他就在了。
高将军现在死没死不知道，他反正还没死。
杨欢把情况说了一遍，余半仙听得直摇头。
“龙困浅滩！龙困浅滩啊！也是当初的校尉糊涂！吐蕃狗贼改河道，关龙王爷什么事！”
“鞭打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用铁链锁住沉塘呢？”
感叹几句，余半仙回身扫一眼在场的人。
一个个脸色黢黑，还是下午的那一碗饭，才让这些人看起来有了一点血色。
“诸位！现在外面大水泛滥，吐蕃狗贼一时半会儿也来不了！”
“大家先养好精神，我去翻翻书，找一些礼节，明……大后天，我们把龙王爷请回来！”
说完，余半仙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沿着来时的路，晃晃悠悠离开。
走着走着，突然就哭了。
……
鱼缸外。
莫雨躺在床上，手机放在床头，一把沾染了他指尖精血的菜刀放在枕头下。
瞪着一对大眼睛，一直躺到了天亮。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不管是什么邪恶，都将被绳之以法！
然而，他想象中的妖魔鬼怪并没有出现。
反而是他，因为学某个人挺着睡觉，落枕了。
揉着酸痛的脖子走出房间，他第一时间就来到鱼缸边上。
鱼缸里的龟兹城还在，那些小人也在忙碌，倒是自己昨天放下去的水，变清澈了许多。
看了一会儿，莫雨往鱼缸里撒了一点自己饲养的小虾米，转身盖上鱼缸，推开院子大门走了出去。
昨天的电话打不通，快递公司在收揽物件的时候，应该留有号码。
可以查询到。
……
龟兹城西南，姑墨镇。
来自天山的雪水，出天山，沿着地势，一路向着东南进发。
在出山口的位置，形成了一片缓冲的谷口平原。
古老的姑墨人，在这里繁衍生息，建立国家。
然后就被灭了。
大唐掌握西域，设置安西都护府，这里距离龟兹太近，所以没有在这里额外设置军镇。
只是在这里驻扎了一个屯田校尉。
时过境迁，吐蕃人从高原冲杀下来，陆续掌控了疏勒，于阗。
但是，他们的邻居，回纥人也不是傻子。
在他们发起攻击的时候，也顺势吞并了焉耆，并且在暗中支持龟兹，给吐蕃人钝刀子割肉。
为了更好的弄死回纥人，吐蕃重修姑墨城，准备把这里当做一个可以前后出击的据点。
窥视大漠东北，以及天山以北区域！
几匹快马，挟着黄沙烟尘，迎着落下的晚霞，冲进姑墨城。
“急报！急报！”
“赤桑将军攻打龟兹，突遭暴雨，两万大军！尽殁！”
一进城门，几个斥候就大声呼唤起来。
这是他们商量过的方案，只有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出去，大刺拉将军才不会拿他们的脑袋，去掩盖消息！
果然，听到呼喊声，姑墨城的烛光一点点亮起，衣衫不整的人，纷纷从窗户内探出脑袋。
满脸的惊愕，还不敢相信这些人带来的消息！
大将军府，大刺拉正抱着一个异域美人，肆意地调笑。
吐蕃什么都好，唯一的不好，就是那地方不是人呆的地方！
大刺拉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地方能够叫做人呆的地方。
那就是长安！
可惜当年吐蕃大军入长安，被打回来了。
要不然，自己家也是一个入过关的功臣。
正值壮年的他，没有赶上父辈们那一代的荣耀，所以，只能来这大漠边缘，挣一点军功，好巩固自己的地位。
还好，这里的异域美人，安抚住了他受伤的心灵。
碧眼的美人素手轻抬，将案桌上的白玉酒杯举起，慢慢送到大刺拉嘴边。
暗红色的葡萄酒倾斜而下，全都落入大刺拉口中。
大刺拉吞下酒水，随后按住美人后脑勺，嘴对嘴一口亲了过去。
浓烈的口臭，熏得美人眼睛疼。
但是她不敢有半点反抗之心。
昨天，有一个妹妹，因为有客人在，稍微皱了一下眉头，就被这个蛮子一刀砍死，还把尸体扔给了他的下属，玩弄了一整夜。
亲完人，大刺拉非常高兴，抓起面前的酒杯，对着宴会上的人大声喊道：
“痛快！等赤桑的两万大军拿下龟兹，再拿下焉耆，到时候打通前往关中的商路，这样的美人，要多少有多少！”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下，从龟兹赶来的哨探就到了。
“禀告大将军！赤桑将军的两万大军，在龟兹城外遭遇天降暴雨，被暴雨全灭！”
听到这个消息，大刺拉眨了眨眼，慢慢站起身走到窗户边，伸手推开窗户，看了看月明星稀的天空。
暴雨？
大漠里哪来的暴雨？
还有，两万人，那不是两万头豚！
什么样的暴雨，能够将这两万人全灭？
回过头，大刺拉赫然发现，其中一个哨探，是赤桑的亲卫，他脸色瞬间变冷。
“你们赤桑将军吃了败仗，起码想一个好点的理由来搪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