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忱发觉,自那日李言书和长公主大婚,秦玄带她去桃花林散完步后,对自己又开始冷淡起来。
果然是帝王心,海底针。
反复无常。
她也没太多时间去在意秦玄的情绪变化。
时机已然成熟,沈忱将曾经拓印了几百份的诗集散落出去。
早在科考之前,沈忱就把这些诗词给诸位隐世大儒看过,众位大儒看过后,都惊为天人。
这李白杜甫之诗,简直妙绝。
他们得此书籍后,皆闭门细细研读,这些无名诗人,竟有如此惊世之大才。
李言书盗窃先贤之诗为自己所用,只是在学子圈子里小有名气。
世家那个时候正在和秦玄斗法,根本没有闲情雅致去关注哪个才子做了什么好诗,更没能为他扬名。
科考之时的卷子,除了她和已经被处死的那几个礼部官员,也无人知晓。
更何况,他只是个二甲,更无人专门去研读他的试卷。
自然没人发现他抄袭。
此诗集一经大规模入世,瞬间引起文人届的轩然大波,沈忱写的,可比李言书盗用的要更为广泛。
传播广了,看的人越来越多。
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这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怎么是李白所做,不是李言书吗?
还有这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作者为何是苏轼。
这苏轼是谁。
这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这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李言书发觉,上朝后,同僚看他的目光都奇奇怪怪的,明明前几日众人对他这个驸马爷还十分客气。
大玄没有什么娶了公主就不能做官的规矩,他本以为,自己后定然会一往无前,平步青云。
可没想到,抢了他状元之位的官员十分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那眼中的鄙夷之意,满满的都要溢出来。
李言书自幼家贫,内心自卑,对别人不善的目光极其敏感。
他为何会如此看他。
不止是他,与他同一批的官员都是满脸鄙夷,好像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这定然是妒忌。
他们妒忌他娶了公主,成为陛下的亲信,自此以后会得到陛下的信任。
李言书高高的扬起头,清晰的下颌线尽显孤傲,强者总是被众人嫉妒排挤的。
沈忱咬着饼子,听着他们三三两两聚堆讨论着李言书欺世盗名之事,而李言书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宦官已经像个公鸡一样扯着他那嘹亮尖细的嗓子喊着众人该上朝了。
沈忱将饼子咀嚼完吞咽下肚。
随着大臣们一同前往朝堂之上。
诸位大臣讨论了一会儿林源岁谋反和粮草运送之事。
而后宦官照惯例喊了一声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新上任的礼部尚书就举着笏板迈前一步。
“臣有本启奏。”
“奏”
秦玄坐在龙椅上,眼神扫过沈忱,见她今日上朝不曾偷吃,便淡淡收回目光。
礼部尚书愤然开口:“臣要参驸马李言书。”
李言书愣了一下。
礼部尚书要参他。
他应该没得罪他吧,他对众位大臣,一直都是以礼相待,尤其是这个新上任的礼部尚书。
他做了什么事情惹得他不快了吗?
李言书思考了一下他最近的所作所为,他们二人接触极少,并没有做什么于理不合的事情啊。
“臣要参李言书科考舞弊,欺世盗名,窃取他人诗词署自己之名。”
礼部尚书将手中卷子交给宦官,让其呈给秦玄。
“臣上任之后,在整理科考试卷之时,发觉李言书写的文章全都是抄袭他人的。”
秦玄扫了他一眼。
李言书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科考舞弊?
他科考所写的文章都是自己写的,怎么可能科考舞弊。
至于这偷窃他人诗集。
怎么可能。
细密的汗珠顺着李言书的脸颊流下。
他很清楚,这个世界和他以前所生活的地方完全是两个世界。
他狐疑的上下打量着礼部尚书。
难到他也是穿越的。
同为老乡,为何他一样来就要至他于死地。
礼部尚书刚上任,正好需要政绩来证明自己,这是要拿他当垫脚石。
李言书面如死灰。
他咬紧后槽牙,只要他不承认,礼部尚书有何证据证明这些文章不是自己写的。
他自小就穿越过来了,这些诗词他小时候害怕随着时间流逝自己会忘记,早就写到一卷书之中。
此时还留在他家中。
礼部尚书所作所为一直都中规中矩,跟寻常的古代人无异,想必他穿越的时间肯定没有他早。
因此,他也根本无法证明这些诗不是他写的。
更何况,无论是抄写还是在人前展露,他都是第一个。
这个世界没有这些诗人。
那这些诗,就是他做的。
思及此处,李言书把心放到肚子里。
他幽幽的看了礼部尚书一眼,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陛下,臣冤枉啊。”
“臣从来没有科考舞弊,这些诗词都是我亲手所做,臣不知礼部尚书为何要构陷臣。”
“就如同当日礼部侍郎构陷沈大人一样。”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沈忱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李言书,没有说话。
礼部尚书看向李言书的目光满是厌恶,他最是痛恨这样的小人。
“陛下,臣有证据。”
说着。
他把在京城流传了许久的诗集献了上去。
“陛下,李言书窃取的诗词都记载在此书籍之中,这些书籍标注了所出之处,尤其是这名为李白的无名诗人,被李言书窃取的诗词最多。”
听到李白的名字。
李言书眼底闪过惶恐。
果然,这礼部尚书是穿越来的。
李言书咬死了称自己并未抄袭。
礼部尚书冷笑一声:“臣不但有物证,还有人证,说着就请上来了几位隐世大儒。”
“早在李言书做这些诗词之前,诸位大儒就已经收到此诗集开始研讨了,众位大儒皆能作证。”
李言书看着一堆白发长眉的大儒,不敢置信的看向礼部尚书。
他开始仔细思索自己来到京城之后的事情。
他入朝为官前,根本不认识他啊。
他为何那个时候就开始算计他了。
或者,他那个时候就把这些诗词散扬出去了。
这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李言书很不理解。
看着义愤填膺的礼部尚书,李言书背后一凉,还是说穿越之人并非他。
另有其人。
那人比他早来到这个世界,且十分的无私,根本没想过将这些中华瑰宝据为己有,而是以原作者的名义全部散扬出去了。
这可坑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