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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录像”·剪指甲
自从2001年2月的最后一个夜晚,二十九岁的阿舅车祸意外过世后,我在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不管今后再累再难,我也要让岳父岳母、爱人的爷爷奶奶过上吃穿不愁的日子,没了唯一的儿子、孙子,全家的生活不比以往苦、不比周围的邻舍差!时至今日,这个承诺一直履行着,我也丝毫不敢有所松懈。
岳父开刀住院期间,我独自来到南汇新华书店音像柜台,把所有出售的沪剧影像碟片全部买下,十几部呢。原因只有一个,岳父大人喜欢看。
每天晚上,我带上笔记本电脑,待岳父大人输完液、吃好饭,便开机放碟片,让《芦荡火种》、《为你打开一扇窗》、《阿必大回娘家》、《陆雅臣卖娘子》等等,有声有色地围绕、牵引着老人家。他的病痛也仿佛减轻了许多。
病痛减轻了,心情也变柔顺了。此刻的岳父大人就会趁床位医生施卫英美眉、护士小姐姐等过来查房、问询、打针、换药,一脸灿烂加调皮、满口不失诙谐的开起玩笑、逗起乐来。老爷子整个人活脱脱一枚老顽童,哪还有身患绝症的样子。
病情有所好转时,岳父还会让我扶他坐在已搬到病房外公共走道的藤椅上。看我把电脑在小方凳上摆好了,便嗓门洪亮、热情满怀地招呼一长溜病房里的老头老太们一起过来观看。那股得意、炫耀的神情,让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儿时小伙伴用几粒糖果呼朋唤友、招兵买马的场景,可爱,可乐,幸福,辛酸……
为岳母的肿瘤摘除手术而寻找好医院、好医生,我比谁都着急、上心。术后,复诊,化疗,放疗,体检,配草药,熬汤剂,买灵芝孢子粉,数年里成了我和爱人生活的一部分。
每到周末,一大清早,我们夫妇俩便会去到惠南、大团等多个菜场、商铺,买荤的、素的、生的、熟的,顺便再买上几根油条、几客小笼,或到超市、“来伊份”搞一大袋吃的喝的。然后直接奔赴岳父母家,烧饭、烧菜,陪吃、陪聊。哪个礼拜去晚了,老阿奶就要惦记、念叨了。
——“惦记”、“念叨”、“盼望”等叫“呻”。
午饭后,给老阿奶、岳母修剪手指甲、脚趾甲,是我心甘情愿揽下的“家庭作业”,二十多年来乐此不疲。为此,还专程赶到南京东路步行街、城隍庙、召稼楼,买进了全套的修剪、理发工具呢。
——“手指”叫“节头管”发音“节豆跪”。
——“手指甲”叫“节凯”。
——“脚趾”叫“脚节头”发音“甲节豆”。
——“脚趾甲”叫“脚爪”发音“甲罩”。
——当地原住民的口语里,剪指甲趾甲的刀具“指甲钳”叫“钳机”发音“改机”、“钳指甲的”发音“改节凯额”等。由此,剪手指甲就叫“改节凯”、“修节凯”,剪脚趾甲叫“改甲罩”、“修甲罩”。
这活还得格外细心,尤其遇上祖传的灰趾甲。我边剪边询问,“对了哇?”“适宜了哇?”生怕一不小心侵犯到老阿奶、岳母的手和脚,那就惨了。出点血也就算了,看到老人家紧锁眉头,我的心里也会一阵抓狂的痛,尤其是老阿奶,毕竟年岁大了,来不得一点差错。幸好,此类“事故”极少发生。
——“来不得一点差错”叫“推板不起”发音“忒掰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