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钩吻向后靠着椅背，翘着二郎腿，手里把玩着神位牌，见沈鲁氏停了说话，催促道：“继续。再说说咱俩的相识，我费了多大的劲救了你娘大公主和你性命的事。当初你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丑上了天，我都没有见过还能比你更丑的，包括鬼。”
沈鲁氏闻言气啊，瞟向燃香冒出的烟中黑色带红，心里冷哼，说就说呗，这一回自己便再杀她一回！做了鬼也别想寻自己报仇，何况她没有死。
有白尼在，阎王都近不了自己的身，厉鬼，又算得了什么。
“我记得赵家小姐同沈祭酒是有婚约在身的。你给赵小姐下药将其送去青楼，又利用你身边的邪修白尼给的致幻药让沈祭酒误会赵小姐，你就能正大光明得到与沈祭酒的婚事。”
“你说这事啊，”沈鲁氏眉彩飞扬，她看上的男人，如何能逃出她的五指山。
沈鲁氏想起自己很多精彩的手段，滔滔不绝讲述，问道：“你知道陈淑兰为什么恨你么？”
“为什么？”
沈鲁氏道：“陈淑兰想进宫做皇妃，陈老国公不允，陈淑兰就抢了嫡亲二妹的婚事与纪家联姻，她没有想到二妹居然同意了，后来才知道她那二妹与亢家小子早就暗度陈仓。她抢的是人家本就不要的。
陈淑兰本就郁结在心，婚后发现她瞧不起的夫君纪玄英心中另有别人，你猜是谁？”
药钩吻摇头。
“是你啊。哈哈哈哈哈……”沈鲁氏笑出了眼泪：“凡是见过你的男子，十个有九个都衷情于你，真是有眼无珠，你有什么好的？出身低贱，来历不明，却配了鼎哥哥。”
“哦！你暗恋司鼎。”
“是，所以，道一，今晚你不该来，你自己选择死，与本郡主无关。”
“你是郡主，皇族，所以你错也是没错。他人出身低贱，无错也是错。对吗！”
“当然。”
“那还要律法做什么！你这样的皇族，有不如没有，只会让皇族蒙羞，让万民唾弃皇族。”
“可是这江山他姓帝你说了不算！律法也大不过宗族，宗规。”
“你其实早就知道我出自药族，所以出身低贱一说并不是你十五年前同帝坤灵，陈淑兰二人合谋用邪术谋杀我的理由。
你之所以杀我，就是为了司鼎，即便我出身药族，但那时药族被打压，没有能力为我报仇。
有白尼助你，即便是药族，也寻不到你身上。”
“死了一回你终于聪明些了。”
“有白尼在手，丧尽天良祸国殃民甚至卖国这样的事情，难怪你全都做。还有替死鬼为你背锅，真是幸福啊！
我好奇一件事儿。”
“你问。”
“同沈祭酒行鱼水之欢的是你还是那个化成你的模样的邪修白尼？白尼男不男，女不女的，你的一双儿女确定是沈祭酒的么？我观其二人面相是白尼的种吧。”
“道一，你就应该永不超生！”沈鲁氏拿过佛龛上的法器对准药钩吻摆弄半天，对方依旧安然的坐在那儿娇媚的看着忙碌的她。
从房顶上掉下一个男子，发出重响，向着地面趴着，鼻青脸肿，一摊软肉一般纹丝不动。
沈鲁氏直眼，扔了法器跪在男子身旁：“白尼？”
没有骨架支撑，叫做白尼的软弱从沈鲁氏双手滑落在地，沈鲁氏双手抚过白尼的脸，心如刀绞，抬头：“你干的？”
药钩吻站起身：“在天朝律法面前，人人平等！我今日走这一趟，是要告诉你，药族要报仇，谁都拦不住，哪怕你是皇族。”
小佛堂的门被打开，几扇窗户全部被打开，院子里站满了人举着火把亮如白昼，有刑部官员，大理寺，御史台，还有着飞鱼服饰的赤鳞卫，领头之人是主管刑狱的北镇抚司。
沈祭酒朝着药钩吻含笑点头，致谢。
鲁阳春急了，失魂落魄扑出，被门槛绊倒：“夫君，阳春心里是你，刚才是气狠了胡言乱语，你信我……”
药钩吻抬起右手，黑色的浊雾将白尼，鲁阳春笼罩：“昔日你们让我所受之苦，今日悉数奉还。你母女二人忘恩负义，不配我药族出手救治。”
，鲁阳春摇头，不行，那些阴狠的术法怎么能用在她的身上？她是郡主，是皇族，她不要被抽骨断筋，不要被百鬼噬魂，不要……
药钩吻抬头看黑沉的天幕，脸上的伪装散去，露出她稚嫩的豆蔻年华。
沈祭酒追上药钩吻，短暂的呆愣惊讶后道：“我同你姑姑是挚友。可我枉为她挚友，我以为她活着，我以为她回了琉球，她？是我对不起她，她过世居然十五年了。”
药钩吻转身：“她是我娘！鲁阳春的术法围困她，让她失了灵术，中了情毒，如果不是因为有了我，她应该会多活几年。她很高兴有你这位挚友。告辞，沈叔叔。”
沈九夏眨眼，她的？女儿？不是司鼎的？
沈九夏赶紧喊到：“我想做你义父。”
今日大朝会，三司所属官员早早地站在自个的位置上，一身肃杀之气毫不遮掩的释放。
后进的官员快速沉默的走到自个的位置上，扫视一圈，发现不少老臣的身影，还有平时即便大朝会也不会参与的大学士之类，两学祭，宗人府。
今日皇极殿值守的不是禁卫军，而是身穿大红飞鱼服腰挂绣春刀的赤鳞卫北镇抚司缇骑。
雍亲王府小世子赤鳞卫总指挥使陆蝉衣陪着雍亲王站在武官之首，这代表着三日前的肃毅伯府之案已经有了定论。
今日，不知有多少人头在午门菜市场掉落。
久不上朝的老帝师站在文官之首。后面是左相和几位有职务的王爷。
人，很多，但安静的一根针掉落在地板上也清晰可闻。
储君面向众臣站在玉石阶上，天子高坐金座。
久久无声。
不知是在等待什么，众臣眼观鼻鼻观心静止不动，太监总管张笔沉默的站在一旁，直到外面的传唱传进大殿：“大神官到！”
百官心神一凛，什么日子啊！他们居然能近距离瞻仰大神官的仙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