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仅仅几个回合陈贺就明白了对面的少女，不止懂拳，还擅拳，招式比起他来更为精妙，拳风狠辣，刚猛。
都是不服输的人，都是年少轻狂的年纪，都有不屑对方的资本，都是渴望强大的人，遇到强者，不会退缩，而是斗志昂扬，勇往直前。
二人徒手相搏，点到为止，但用尽各自的招数，临场随机应变顿悟的招式，都想打败对方。
药一带着一千暗卫将放药假死的汪直带来的一万精锐轻骑带走。
陆蝉衣双手环胸站在房顶上给药钩吻压阵。
五十个回合，一百个回合，一百二十个回合，鸡叫第三遍，五更天了。
陈贺，药钩吻收拳，药钩吻转身大步离开，向后挥动右手：“再会。”
陈贺双手抱拳：“再会。”
下一次，再分胜负！
晨露起，顷刻不见人影。
陈贺目光闪烁，如果说五城兵马司，京都府衙是摆设，那么帝国精锐无处不在的赤鳞卫呢？为何对许府被围视而不见。
存在心底的疑惑，思来想去终于明白不合理的地方，汪直与祖父恶战的那一场，即便汪直封锁了那条街道，但是赤鳞卫呢？
赤鳞卫为何通通视而不见？只有一个答案：陈家在被天家舍弃？
为何？陈家的忠心毋庸置疑，做了何事让天家误解？
她，究竟是谁？居然比他这个陈家人还要擅长陈家拳，知其弊端，优势。
陪着熬了大半宿的许府上下提心吊胆了大半夜，以为今晚全族不保，结果对方都没有瞅他们一眼，轻飘飘的就走了。
难道她的目的是为了向许家示威？这不可笑吗？大半夜不睡觉示威？
许院正眉目清冷，院子里堆砌重叠在一起的死尸苦笑着回答至亲的话：“许家没有了卖命的人，没有了人手，没有了能够守护家族的羽翼，没有了太后的照拂，没有了天子的信任，还能与谁争锋？
无需她亲自动手，多的是人对许家下手。许家当初怎么崛起的，就要怎么沉下去，只愿最后能有一二传承留下。”
许氏一族的仇敌，政敌，墙倒众人推的道理，五十七年前药族已经受了，那么许家今日之果又算得了什么？自作孽，不可活，这是因果轮回，这是天道规矩。
许家，一场大火，片瓦不留。
司颜抱着琴坐在肃毅伯府大门外的石阶上，自打知道母亲是药族出身，他在见到药起阳时便莫名有了那种叫做血脉相连的羁绊。
那个蒙面少女是药族族长？药起阳的三妹妹？她的眉眼和母亲像极了，和自己也像极了，只是自己从了司鼎的桃花眼。
他的心跳的好快，她的音杀控魂术比他高明多了，难道音杀控魂术源于药族，从未外传，从未在外使用过。
他所知江湖上未有人用过音杀控魂，它一直都是颜楼杀器，所以才被他认为是母亲所创。
他是不是应该托药起阳见见这位族长，求她见见母亲，毕竟她是回春堂堂主，医书看得多，又是回春堂的道医，天医派大师姐。
药起阳起身，他闯一趟皇宫吧，保下药起阳。
想起他在汉郡第一酒楼见到的赤鳞卫同知的令牌，药族同赤鳞卫是什么关系？正因为他还没有查到，所以不能贸然出手。
母亲同族人万一是不死不休或者是被除族呢？
司颜又坐回石阶，紧扣琴弦，除族？若是除族，才能解释母亲为何咫尺之距却不回益州！
司颜第一次纠结不知如何做才是最好，闭上眼睛，母亲说过：不知前路如何抉择时听从心的声音。
天子心事重重回到皇宫，隐在盛春宫许雅寝宫的密道里，透过气孔看汪直跌跌撞撞而来。
许雅同前来寻仇的恶鬼们战斗大半夜，身边的影子，暗卫一个不留，齐齐懒腰被斩断。
许雅浑身血痕看到同样重伤而来的汪直，二人相互扶持着躺在血水尸山上，手握着手，享受劫后余生的片刻安宁，轻轻的喘息。
“阿雅，我今晚听到一曲绝世神曲，有幸记得一段，唱给你听。”汪直软着调子问许雅。
“好。”
雍州一夜未睡，都在回味那绝世神曲，不少人就着快速记下的音符试着哼唱。
五更天的大朝会早朝百官列队站在薄雾中，交换着，谈论雍州共同的昨晚的大事件：皇宫闹鬼，绝世神曲，许家失火。
五更天，雍州的早市，茶坊，酒楼，书肆甚至花楼都人满为患，昨晚的三大件，每一件都匪夷所思，让雍州地动，无法平息。
群臣低着头，等待天子盛怒。掌管五城兵马司的端王跪下请罪，禁军统领，御林军统领……
跪了十几人，在他们的层层周密保护下，居然让皇宫被挑衅，他们该以死谢罪！
天子回想着陆蝉衣的话：药族历代掌家人皆喜用温和的手段，所以让天朝的很多人忘记了药族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忘记了面对药族应该有的规矩。
这一任药族掌家人行事作风爽快泼辣，正大光明的清算五十七年前的债，告诉天下人，在药族面前的规矩。
她没有枉杀一人，反而对帝国弊端有大益，比如：汪直，许雅等密不透风的利益链。
她一人之力灭了倭国，却从不宣扬。她怕什么呢？应该庆幸她是天朝人。
试问：暗帝想要清账，需要遮掩么？
天家应该配合！
天子平静的声音传开：“众臣工，包括朕，昨夜都未睡好，散了吧。对方闹了这么大动静，必有所求，朕等着便是。”
天子没有去御书房，而是站在高处俯瞰宫阙：许家被围失了所有暗卫，皇宫闹鬼诛杀许雅势力，汪直与陈老国公的不死不休，剪除两府势力？
汪直的羽翼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剪除的？他可不是一般的高手，还有金刚不破的法门。
可是他昨夜受了那般的重伤呢？他的十二亲卫呢？他一直圈养的武林高手呢？都死光了？
汪直圈养的私兵呢？为何不用？
这些年苦于找不到汪直的私兵，所以只能放任他高位，张狂。
这几人都是当年推动药族之祸还活着的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