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起阳每日在衙门口练功,开始是衙役们好奇跟着练,后来是附近早起溜达的老人,今日,衙门口药家四兄妹都在练习,恍然:原来男女老少皆宜啊。
药起阳衙门办公,开始他的计划。
药钩吻要去看第一酒楼,第一药妆的地基,药雪茶药池陪着。
汉郡牙行原先的位置偏僻,荒凉,附近商家的生意也不景气,恰好有人大手笔买下东郊这一片地,牙行便趁此搬迁。
在药起阳的书房里,摆着兄妹二人对汉郡的新规划,第一酒楼的位置便是离汉江不远的三岔口,是着重打造的新市街区。
牙行的笼子里装着野性难驯的人,其它的则用绳子绑了手脚串在一起过街市。
还剩最后一家还未搬完的牙行,见到药池,牙子忙迎上来:“药四公子,您是闲逛还是?”
“我陪我的两位姐姐看看,你忙去吧。”
药雪茶戴着面纱,药钩吻在脸上点了许多的麻点,奇丑无比。
牙行礼貌的点头,依旧奉了茶水点心在干净的小几上,然后才去忙碌招呼别的买家。
“这家牙行的生意最好。”药池细说此牙行的口碑以及家中仆妇小厮传的八卦,这贺家牙行,祖上开始是在牙行做伙计……
药钩吻被木头铁笼子吸引,径直上前,牙子赶来阻拦:“三小姐勿靠近,他们虽然生病了,却凶得很,爪子锋利。”
“买的?”
牙子摇头:“捡的。我好心好意救了他们,找大夫给他们治病,可他们却打伤了大夫,连我也打。我都没处说理去,这些蛮夷,野蛮不讲道理。
我说的他们听不懂,他们说的我也听不懂,送也不知往哪送,要是他们都死在这儿了,大不了我再贴几副棺材埋了他们。”
“我会说他们的语言,你把门打开。”
“三小姐,很危险,那边的人,都凶残暴虐。”
“在他们眼里,我们也同样凶残暴虐。”
牙子没法,拿了钥匙开门,站在药钩吻身旁,以防万一。
笼子很大,有四个人,三男一女,大的在二十岁上下,小的是女子,十二三岁,因为内伤久治未愈,在发烧。清醒一点的是年纪最大的,见门被打开,半坐起身,双手握拳,怒目瞪着药钩吻,露出他的利牙。
牙子和药雪茶药池同时挡在药钩吻面前,药钩吻轻声安慰:“二姐姐,胖墩,我会他们的语言,不怕。”
药钩吻把门拉开到最大弧度,嘲讽道:“又不是狼,露什么獠牙?又不是鹰,露什么利爪?”
药钩吻用彝语打消男子的敌意。
“你会说彝语?你想要买我们?”
“不是。我是汉医,我救你们,给你们治病,是看到你们突然想起我们有一桩生意可以做。如果顺利,就长期合作,如果再顺利,就用朋友的关系一直合作。”
“朋友?你是汉人!非我族内,其心必异。”
“益州总共有五十六个民族,只要生活在益州的土地上,就都是益州人。而且我们肤色相同,眼珠相同,头发颜色相同,我们的种族相同,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做天朝。
而且在你邛都部落也有奴仆贵族品阶等级之分,你就没有买卖过奴隶,就没有买买过汉人?”
“我憎恶人口买卖,特别是你们汉人。”
“我也憎恶人口买卖,但是,如果邛都部落有人为了利益参与掠卖,略卖族人,不是比汉人更该死么?
毕竟,那些地方,汉人可不是轻易进得去的!作为出身贵族的你,更应该自查,反省。
你想要改变,除非你是邛都部落大土司,到那个时候你才有资格想这个问题的解决方法,说不定到那时,你为了你的利益,主动参与其中也不一定。”
“骑在鹰背上烤太阳的民族一诺千金,我叫久惹,请你相救。”
任何人,面对陌生人,都会有些许敌意,这是自我保护机制。
邛都部落,益州境内除了汉族人口最多的地方。
汉族之所以会认为其它五十五个民族为野蛮的民族,是因为他们随身携带兵刃,对性命安全威胁太大。
但是,回春堂不一样,回春堂在益州境对所有民族一视同仁,不仅派大夫深入与彝医交流学习,而且但凡来请出诊,求教,回春堂都倾囊相授,与各族医者有着深厚的情意。
所以,回春堂在被打压的五十五年里,只依靠益州境便能立足,也就是说,十三药行,九州,唯独进不了益州。
牙子巴不得有人带这几人离开,就要安排马车送,药钩吻道:“不能再耽搁了,必须马上施针,把他们抬到屋里。”
药池绞了帕子给几个人把脸擦干净,药钩吻药雪茶分别负责给两个人放血退烧,用针,看到针布包上熟悉的字体,久惹道:“你们是回春堂药家。”
“你会说汉语?”
“就三句。我可以好好安心睡觉了。”久惹放下心来,闭上眼睛一副随便折腾的姿态。
牙子气的咬牙,你早点说这句听得懂的话也成啊。
牙子打了热水,给姐弟三人净手,在益州境,特别是庶民百姓,谁没有受过回春堂的恩惠!
“牙子,我开了个店需要一个大掌柜,你换个营生吧。三天后答复我。”
牙子被突然的大运砸中,懵圈后道:“三小姐,我出身不好,是做的下九流买卖,我……”
据他所知,药族,做生意的人不少。
“我只用有才之人,不论亲疏。而且,你不是已经打算要另谋营生么?”
这也知道?他还只是在心里想想,都没有跟家里人说过呢。
“承蒙三小姐看得上,贺蒙愿意效劳。”
“那就把这合约签了。”
贺蒙以为是要卖身为奴,不过做药家的奴仆,就当报恩吧。
接过药钩吻借用他家纸笔现写的合约,虽然字难看了点,但简明扼要,不是要他卖身为奴,而是和他的用工签约书,有个新词:责任制,比如: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不得!
药钩吻举例说明,她需要的是衷心的诚心的合作者,不是唯命是从的奴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