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钩吻有了兴致,将葫芦丝放下,又取了繁缕的箫,然后是盛七的笛,乔二的埙,亢八的筝……
演奏她所熟知的后世名曲,或明快欢喜的曲风,或似曲非曲似调非调的民间俗乐,从舒适宜人到塞外黄沙,从婉转缠绵到刀光剑影,从四季更替硕果累累到山川河流沧海桑田,各地的风土人情,岁月变迁,在她指尖欢快的倾泻而出,铺开一幅幅生动的画卷。
从前世到今生,游历天下,几经生死,沉浮跌宕,听过的歌,弹过的曲,走过的路,爬过的山,趟过的河,喝过的酒,执笔写下的豪情万丈,开怀大笑的容纳百川!
药钩吻刚用常五的琴弹出《凤求凰》的第一个音符,沉韵的萧声便附和而来。
药钩吻眉眼含笑,这个混小子回来在她意料之中,眼角余光扫向坐在青魂身旁保持她扈从易容装扮的陆蝉衣,盛满了“你死定了”的戏谑。
琴声淙淙,箫声咽咽,琴箫合奏,缠缠绵绵,荡气回肠。
花楼里的客人,耳朵舒服的舒展着,噙着温柔的笑,再也忍不住,但凡身上有乐器之人,纷纷取出,加入这一场随性而来的大家争鸣,来一番“相如窃玉”争霸赛。
执箫共琴音,与君再合凤求凰!
谁又琵琶荡漾,霓裳飞舞,弹奏梅花的一弄断人肠,二弄费思量,三弄风波起,这又是谁的云烟深处,谁的触绪还伤。
谁的声音穿透雾霭,摇动绿影婆娑,半帘残月,一垄花痕,长剑挣破唐风,玉箫吹散了朱韵,一把古筝弹落了风尘。
晚风凉,夜未央,斜月冷秋梦,琴声悠远,月似狼牙,风雨怨离人,悲雁嘶鸣平古筝,回首山水又一程,款款东南望,一曲凤求凰。
国子监有五位公子久负盛名,繁缕,盛之和,亢允,乔落苏,常槐序,药钩吻轻扫过几人面容,个个身材修长,脸若白玉,相貌皆不错,都是拉出去便能让一方惊艳的主角,有世家公子和名门公子相融和的不羁风范。
繁缕豪放不羁,盛之和倜傥不羁,乔落苏跌宕不羁,亢允放达不羁,常槐序落拓不羁。
几人皆在十五六七的年纪,都已经取得举人之身,出身世家大族,相貌各有千秋,最主要的是洁身自爱,不参合家族庶务却把自己的私产无限扩张,是各家族内定的下一任家主,也是雍州闺阁女子的梦中情郎。
一句话,有家世,有背景,有才气,有相貌,前途光明,最佳夫婿人选。
药钩吻眼神迷离恍惚,陆蝉衣掐她腰间的软肉,药钩吻迎上陆蝉衣的目光,不明所以为什么他掐她?把他的胆儿养肥了是吧。
花楼里窃窃私语的议论,平时能够听到五公子一人之曲已是难得,今日却是五人合奏一曲又一曲。
宽大的房间外围阳台上挤满了人围观,想要透过隔光的层层纱帘一睹为快,但又怕惊扰到这良辰美景的氛围。
良久良久,余味悠长,回味无穷。国子监五公子,名不虚传!
后来国子监五公子被人问起,想要辩解却发现关于那一晚他们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能无奈的顶了这份荣耀,无奈的被膜拜,被夸赞。
药钩吻斜靠着软榻,感受体内前日受的伤在愈合,丝丝灵力虽然不多,但是缓缓流淌在筋脉,抚慰沉静的丹田。
原本她以为不知何时才能有奇遇让灵力恢复的!
药钩吻看向青魂:你也在修复,有灵力了,对么?
青魂点头,含笑,满室生辉,芳华万丈。
修行之人,修心修人性修灵魂,都是在自我完善,找到外界与自身达到平衡的状态从而长生不老,与天地同寿。
但是使用修炼的灵术便是打破自然法则,会受到限制,严重者则会被反噬,损伤身体机能,这也是天道对修炼之人的约束。
若修行之人为非作歹,行作恶之事,那么反噬便会更重,甚至于神魂俱灭,没有轮回。
所以修行宗门很少有弟子下山历练,就怕牵扯红尘俗世太多太深而毁了辛苦修行。
药钩吻是医者,算小半个修炼之人,万不得已时才会用灵力辅助行医,惩恶扬善大部分时候用所习古武内功,不到非常时刻决不使用灵力。
与青魂一战,动用朱雀本源灵力,本是两败俱伤,最好的结果剩一口气躺床上半年,结果因为朱雀本身便是拥有神格的神鸟,保了二人肉身完好,没有严重伤痛,已经是万幸。
药钩吻都在想自己得天道偏爱,莫名其妙和青魂决战,灵力一丝不存,丹田干涸气海封存,不成想打开心境后迎来柳暗花明。
轻扫国子监五公子面容,她既然应承了帝权,便要费心招揽人才。
陆蝉衣照顾药钩吻和青魂二人吃喝,屋子里很安静,都在专心的倾听外面传来的仍在激情演绎的各种乐音曲调。
“我认为司天台上效果会更好。”药钩吻心里高兴,见青魂不反对,扭头对几人道:“改日我请几位司天台赏花。今日便这样吧。”
司天台,是大神官修行的地方,就连天子和储君都很少去,几人又惊又喜,欲言又止,压下心里诸多疑问,想到对方的身份,或许认识大神官吧,修行之人,也会患疾。
“大人,亢八有一冒昧之事相求?”亢八拉着纪七跪下,三言两语讲述纪七犯疾过程。
药钩吻心情好,耐心听完故事,虽然这个故事是她一手而为。
“亢八,你拿什么来求本尊出诊?本尊三个月只接一单。不过今晚本尊高兴,愿意破例。你卖身十年给本尊当奴才,本尊可以马上告诉你纪七所患之咒疾。”
药钩吻美目流转:“这个条件也适用你们四人,可要好好想想。你们有一刻钟考虑。”
纪七阻止亢八,不同意,他宁可不治病,反正要不了他的命。
另外四人很快的将自己身契递给陆蝉衣,他们愿意为自己在乎的至亲卖身十年。
家族太大了,人太多了,他们对于家族来说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必不可少,他们是被家族推出来代表家族的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