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甩袖子离去的天启皇帝,一群本来打算为难一下天启皇帝,好争夺朝堂话语权的东林党人面面相觑。
眼神闪烁的看着上方空荡荡的龙椅,刘一燝的眼神闪烁了几下,转身向着外面走去。
眼神幽幽的看了一眼离去的刘一燝,内阁首辅方从哲背着双手向着殿外走去。
“阁老,今日这事。。。”
缓缓走到方从哲身边,新任太常寺少卿官应震站在方从哲的身后出声到。
“世事诡谲啊。”
抬头看了一眼上方空荡荡的龙椅,方从哲此时心乱如麻。
第一次大朝会,就以皇帝大怒甩袖而去。
这今后的大朝,可要怎么开啊。
随着退朝,众臣散去,不久之后,一群朝臣就光明正大的聚集在了刘一燝的府上。
身为如今唯三的内阁辅臣,刘一燝府邸自然是挺气派的。
一群东林中人聚在一起,却丝毫不显拥挤。
“诸位,这可如何是好啊,两名言官只是弹劾熊廷弼,就被陛下投入了诏狱,这今后我等科道之人,还怎么做事啊。”
“就是就是,我大明言官有风闻奏事之权,陛下怎能用前朝的事,治本朝的官,更甚者,将言官下诏狱呢。”
此刻,杨涟、左光斗、袁化中、魏大中、周朝瑞、顾大章、高攀龙、周顺昌、周起元、廖昌期、李应升、周宗建、黄尊素、汪文言等东林元老赫然在列。
皇帝不但没查熊廷弼,反倒顺手将两个言官下了诏狱,理由是福建道言官弹劾辽东道官员。
皇帝的这种理念若是一直坚持下去,他们东林以后还怎么肃清朝纲?还怎么众正盈朝?
一群人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的,从上书营救言官,说到了锦衣卫的身上。
只听到左光斗出声到。
“你们不知道,哪锦衣卫的北镇抚司诏狱实乃鬼刹修罗之所,阴暗晦涩之地,必须裁撤。”
“不错,左公此言有理。锦衣卫历来靡费甚重,如今国事艰难,正好起节流之效。”
“本官今夜就写奏本,明日上达天听,一定要请皇上裁撤锦衣卫东厂这等小人之所。”
一群人正说到兴头上杨涟就出声到。
“署名之时,也算我一个。”
“算我一个。”
“也算我一个。”
正当他们兴致勃勃的讨论要怎么说服朱由校裁撤锦衣卫的时候,刘一燝的管家走了进来。
“老爷,锦衣卫把我们府邸给围了,说是要捉拿汪文言。”
“什么?”
“狗贼好胆!”
听到刘一燝管家说的话,魏大中当即出声喝到。
“本官出去看看。”
闻言,刘一燝皱了皱眉头,率先走出,后面跟着一群东林党人。
当刘一燝走出自家大门,就只见十几名锦衣卫明火执仗,正站在刘府的大门前。
“刘阁老,锦衣卫查案,捉拿汪文言。”
人群后的汪文言闻言,很是自觉的往高攀龙、周顺昌的身后躲了躲。
“你们锦衣卫可有刑科驾贴?!”
见状,刑科给事中魏应嘉当即就站了出来,出声喝道。
汪文言为东林干了太多违法乱纪的勾当,这要是让抓了,非捅出个大娄子不可。
无论如何,他们都要阻止锦衣卫把汪文言给抓了。
按照大明制度,锦衣卫拿人通常需要刑科开具驾贴,但通常都是先拿人再开驾贴。
“诸位,皇帝陛下让锦衣卫查察为何冯三元与顾造会弹劾熊廷弼。”
闻言,许显纯笑眯眯的看着这群人,歪着脑袋。
“我们已经查明,这汪文言是个涉案之人,而且还和宫内某些死了的人有所勾结。本官奉劝你们,把人交出来,不要阻碍我等办案。”
说着,许显纯就看向已躲在最后面的汪文言。
“汪文言,你是自己出来呢,还是我请你出来呢。”
“大胆!你们锦衣卫没有刑科驾贴岂能随便拿人!”
此时杨涟也站了出来道。
“没有驾贴,你们锦衣卫就不能胡来!”
“没错!没有驾贴就想拿走汪公,除非从我周起元的尸体上踏过去!”
许显纯则看向自己面前的锦衣卫。
“不用管他们,直接拿人!”
于是,锦衣卫的百户直接上前准备动手。
啪!
就在这个时候,御史顾大章是个暴脾气,突然扇了过来的锦衣卫一巴掌,且大声指着这人喝道。
“放肆!汝等不过粗鄙武夫!敢拿我中枢文臣!还有没有尊卑之念!”
许显纯见此一幕也颇为震惊,他没想到这人竟敢直接动手打人。
而一众锦衣卫们见此,齐刷刷的看向了许显纯。
大明自万历年间以来就已经是文官做大,万历中后期,文官更是势大,七品文官也能让四五品的武官下跪,所以,也就都习惯性地惧怕文官,如今也都没敢再继续拿人,皆看向许显纯。
而顾大章则因为刚扇了一锦衣卫一巴掌而涨了些气焰,也就颇有底气地道。
“诸公勿慌!这许显纯不过一武夫而已,他有什么资格拦住我等去路!”
说着,顾大章就对许显纯喊了起来。
“许显纯,你别以为皇上任你为锦衣卫都指挥使,我们就怕了你,你难道不怕我们上奏疏参劾你吗,你别忘了,本官乃兵部武选司的主事,你最好现在向我们致歉,否则,别怪本官对你不客气!”
“哼哼哼哼。”
听到顾大章的话,许显纯直接就被气笑了。
这特娘的骆思恭是怎么带的锦衣卫?
这群人是不是也太没脾气了?
铮的一声,许显纯抽出了腰间的绣春刀,对着一众人说道。
绣春刀持在手中,许显纯扭了扭脖子。
“尊卑之念。”
“锦衣卫乃天子亲军,代表的是天子颜面,你敢打锦衣卫!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抓人!”
说着,许显纯就是一挥手。
“谁敢拦着,就赏他一刀!”
“是!!!”
新成为了锦衣卫都指挥使,许显纯身边自然跟着一些想要贴上来的人。
看到了许显纯的动作后,当即就有机灵的人,对视一眼后,直接冲进人群,将汪文言硬生生的给提了出来。
而其他文官见状也都惊骇不已。
别看他们平素把谁都不放在眼里,但真见了真刀真枪杀人后也都吓得不行,一时连平时最擅长扣帽子质问的声音都没了。
“你放开我!”
被两个锦衣校尉押着的汪文言此刻就像是发狂的狮子一般,须发皆张,他干了太多的违法乱纪的事情,进了诏狱,哪还有命出来。
转头看了看被押来的汪文言,许显纯又冲方才打人的顾大章指了指。
“还有,打人的那个也给我带回去!”
“哼哼。”
“大人救命啊。”
听到许显纯的话,方才冲动之下动手的顾大章,此事裤裆已经湿漉漉的,普通一声跪下,哀嚎着看向刘一燝。
不过,还不待刘一燝说什么,就有锦衣卫将顾大章的双臂向后扭去。
看到一众文臣不敢有所动作,许显纯冷笑一声,看向众人道。
“锦衣卫乃太祖所立,天子亲军,我们办案,什么时候需要刑部的驾贴了。”
“劳烦诸位大人记住,骆思恭是他骆思恭,我许显纯是我许显纯,我可没骆大人那么好说话。”
说完之后,许显纯甩了个刀花,将刀还鞘后,一挥手,就带着众锦衣卫离去。
包括内阁次辅刘一燝在内的左光斗、缪昌期等东林党官员此时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汪文言和顾大章被带走。
这损失也太大了,一天之内,两名言官下狱,虽然都不是自己一党的,但只要花钱就能调动。如今,联络内廷和外朝的汪文言也被带走。
最为惴惴不安地当属内阁阁臣刘一燝了。
毕竟汪文言和他走得很近,也替他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
“要出大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