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清洁大妈，自然就是宗谷华了，意识到王老伯不知道为什么带着这个黑猫杀了个回马枪，并且黑猫的第一目标就是女儿的房间，宗谷华知道，或许这家伙也怀疑杜少出事了。
不能够让他起疑心。
绝对，不能够让他们在这个时候发现杜少死了。
可眼下，要怎么办呢？
他们肯定会找到厨房这里来的，那个时候……
宗谷华看了一眼被自己拖进来的尸体，再看看狼藉的厨房，很快有了主意，她飞快地戴上头巾，口罩，而后把冰箱里的东西清了出来，再把杜少的尸体，搬了进去。
虽然冰箱很小，杜少的尸体只容得进上半身，但只要把清出来的东西还有霜冰倒在他腿上跟脚边，只要阻止他们进入厨房，或许，能蒙骗过去吧？
宗谷华挤出笑脸，尖着嗓门提高音调：“我是陈小姐叫来的家政人员林嫂，趁她出外景，让我上门给她大扫除的。”
“啊？是吗？”
“真的？”
王老伯不信，黑猫就更不信了。
但宗谷华却表现得很坦诚：“真的，要不，你们直接打电话问她？”说着便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殷勤地递给了王老伯。
王老伯看着宗谷华的手机，接不是，不接也不是。
趁这个当儿，黑猫想推开门进厨房，宗谷华赶紧挡在了他面前：“不好意思，你们都看到了，厨房现在我正清洁着呢，地上都是我从冰箱里除掉的霜，还有清出来的食物，你们进来也不方便……”
而后语锋一转：“啊，对了，你们是谁？怎么会突然进来陈小姐的屋子里来呢？”
王老伯正打算拿起手机的，猛地又放了回去。
王老伯想起来自己此刻是私自带人上来的，支支吾吾：“啊，这是，我们……”
黑猫脑袋却转得很快，接上了茬：“我们是陈小姐叫上门的电路维修工人，跟你一样，都是趁陈小姐不在才好上门干活的。”
宗谷华故作惊讶：“啊，我没有听陈小姐说过啊！”
黑猫毫不示弱：“我们也没听陈小姐说过你的事啊！”
宗谷华丝毫不退让，作势就要打电话：“啊？是这样，那我打电话问问陈小姐。”
一旁的王老伯有点急了。
这电话一打到陈琳那去，那自己干的这种事情不就马上露陷了？他马上解释：“啊，不是，其实不是陈小姐叫的，是我叫的，我是这个公寓楼的管理员，怕陈小姐的公寓线路老化出现问题，所以才循例叫了工人上来看看的。”
“那么，检查出问题了吗？”宗谷华点头，表示理解，随即追问。
“没有，没有，我们这就走了。”王老伯马上摆摆手，而后招呼黑猫：“小子！”
黑猫对这位清洁大妈心里充满了疑惑，但表面上，他不敢跟她发生冲突，更不敢直言，只能够忍气吞声地点头，“是，我们这就离开！”
但没走几步，他就捂住了腹部：“唉哟，人有三急，能让我借用一下厕所吗？”
宗谷华连连点头：“请便，请便。”
黑猫的意思，是即便不能进厨房，也要多检查一个角落，看看杜少是不是藏在这屋子里的某处。但进入卫生间后，看到浴缸空的，黑猫打开壁橱，里面满满的是各种药物跟营养药片，无处可供人藏身，再看看四周，也是毫无收获。
黑猫站在马桶面前，装着自己已经小解完，阴沉着脸按下了冲水键。
再次回到车子里，黑猫从车窗里抬头，望着公寓楼301的阳台。
他想起来刚才走进陈琳房间的时候，地上掉落的那只U盘。
他记得，那应该是杜少用来转移偷拍视频的U盘，并且，陈琳房间里的电脑还开着的，清洁大妈怎么可能使用陈琳的电脑呢？
明显是杜少在转移视频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才导致回收工作中止了。
另外，那个清洁大妈也很可疑。
明明，陈琳房间里还放着拖把跟桶，正常情况下，是按部就班，一个空间打扫完了，再清洁另一个空间吧？
所以她不是应该打扫完房间后，才回厨房继续清洁，或者先清洁完厨房，才来处理房间吧？
但就他所观察到的，是房间的卫生工作只做了一半，就丢下拖把跟水桶不管，回到了厨房清洁冰箱？
更别说，当时他跟杜少进去301，就已经发现，她最先开始清洁的地方，是厨房了。
一定能是杜少在陈琳房间处理视频的时候，被她发现了，然后……
黑猫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杜哥，是我，杜少出事了！”
时间，回到宗谷华送走王老伯与黑猫后，她关上门，腿一软，跪到了地上。
不是已经告诉那个黑猫，杜少去找小舟了吗？为什么他还会回来？哪里出错了呢？是黑猫这人生性多疑，还是因为，自己那条发给他的微信，不够确定？
对了，她只是单方面地跟黑猫说，杜少去找小舟了，但却没有跟小舟说，杜少要去找她了，纰漏，是出在这里吗？
那么，让那个小舟告诉黑猫，杜少是要去找她了，这样，黑猫会相信了吧？
宗谷华走进厨房，把杜少的手机拿了出来，用杜少僵硬的大拇指开机，进了微信，发起了与小舟的对话，手机里的聊天记录显示：
杜少：你在哪儿？我来找你了。
小舟：活干完了？
杜少：早干完了，你在哪儿？
小舟：别开玩笑了，杜少，刚才黑猫气势汹汹地打电话质问我是不是跟你约了呢！他一定是知道我跟你的事情了，现在这个时候，我们还是避避嫌吧？
宗谷华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惊愕。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黑猫接到杜少的信息后打了电话给这个小舟，因为小舟在那个时候没有收到杜少要去找她的信息，小舟自然不会跟黑猫说杜少的事——
不，看这三个人的关系，即便杜少跟小舟说了要去找她，小舟也不会如实告诉黑猫，所以黑猫才有所怀疑的。
不过，这杜少，黑猫还有小舟的关系……
能利用吗？
宗谷华转念一想，很快又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杜少：避他妈的嫌，他跟我，你选一个。
小舟：杜少你真讨厌，我不理你了。
杜少：好，你不选，我直接找黑猫谈判。
小舟：别啊，杜少，你知道黑猫的脾气不好，再说杜哥怪罪下来，我可是担当不起的，反正你现在不是还有陈琳那婊子吗？就不能给我多一点时间处理好跟黑猫的事？
如果日后有人追究，这样，小舟便能提供杜少的行踪，也方便隐瞒今天的事，而且，根据小舟透露出的信息，或许，黑猫知道杜少要跟自己摊牌的话，会勃然大怒吧？
被杜少激怒后的黑猫，不可能再回头来找杜少了吧？
宗谷华关了手机，稍微觉得松了口气，但再看着杜少的那具尸体，脸色犯难，最终，还是将杜少的尸体暂时放到了冰箱旁边。
现在她没有办法能处理这具尸体，等晚上，再来一趟吧！
宗谷华扎着头巾，戴着口罩，穿着围裙直接从电梯里出来，经过管理处，看王老伯朝窗口望了出来，于是冲着他笑了笑。
走到门口，刚想推门出去，却看到了停在一边的车子里讲着手机的黑猫，宗谷华马上退了回来。
那家伙，怎么还不走？
他守在这里干什么？
是，等自己离开吗？
还是想再找机会回琳琳的公寓？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麻烦了！
杜少的尸体还在公寓里，如果被他们发现杜少死了，不仅是琳琳公寓出现死人，或者是我过失杀人的问题了，像他们这种诈骗团伙，除了拿这件事要挟琳琳，或许，栽赃琳琳是杀人真凶也说不定。
事情真那样发生的话，那可是太糟糕了。
不行，绝对，不能让杜少已经死了的事实被他们发现，让他们误以为杜少下落不明来得更好。
宗谷华思忖片刻，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女儿的电话。
“琳琳，我啊，今天叫了个清洁工人上你那打扫卫生去了。”
“啊？妈，你怎么这样？你怎么能没经过我允许就叫清洁工人去我公寓呢？我还有没有隐私权了？”
“放心吧，是我信得过的人，绝对不会弄乱你屋子里的东西的。”
“不行妈，你马上叫她给我离开。”
“哟，人家都已经上去了，你别不给妈面子，那清洁工人叫林嫂，她家很可怜的，她不识字，丈夫又只是个泥匠，家里还有一个女儿跟一个儿子要养，我看她可怜，又想你住的地方不是总要约清洁工人上门打扫卫生嘛，刚好今天我手头有你的钥匙，就想着让她给你的公寓做个大扫除，你听妈的话，啊，就当做一次慈善嘛！”
“妈！”陈琳在电话那头气得快哭出来了。
“还有啊，你们剧团，还有谁的公寓要打扫的，跟妈吱个声，我让林嫂一并包了。”
“没有没有！我们剧团没谁的公寓要打扫的，妈你快让那个林嫂离开啦！”
“哎呀，你这孩子，就真不给妈面子？”
“妈！”
“好好好，我马上打电话给林嫂让她离开，对了，你跟那管理员王老伯说一声，行吗？我怕林嫂离开的时候，他会为难林嫂！”
“行行行，我马上打。”
宗谷华转身往回走。
她必须，借助王老伯的力量。
用林嫂的身份，请求王老伯帮忙，一定要让王老伯知道林嫂这个人确实是请来清洁陈琳公寓的，那样，确信了林嫂身分的王老伯，才会对自己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