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过尽意从容,温柔一笑已半生。”苏云瑶呢喃地念着,她细细地打量着七夜,不知她这脑袋是怎么长的,总是出人意料。
夕阳斜照之下,水面上尽是胭脂盒。苏云瑶看着千舟摇晃在水面上,心中渴望的人影却没有出现,她觉得很累很累。眼皮终于撑不住了,苏云瑶沉睡了过去。
水面上微风飘来,夹带着些雪冰。寒意将苏云瑶冻醒过来,天上已布满了星星。
七夜打了个哈欠,道:“你醒了。”
苏云瑶点点头,道:“都是我不好,害你大晚上受冻。”
七夜摇摇头,道:“我这人呢,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我娘流眼泪。你就长得跟我娘似的,对了,之前你教我的《白首吟》我再念一遍,你看对不对?”
苏云瑶没想到七夜的心思这么玲珑,便笑道:“你且念来,要是念错一个字,老师是要打你板子的。”
七夜于是轻轻地一字一字念道:“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竹竿何袅袅,鱼尾何潸潸!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苏云瑶纠正地道:“是鱼尾何簁簁,不是潸潸。”
七夜吐了吐舌头,道:“你看,才过多久,我就记错了两个字。我要重温一遍。”
旷天之下,水波澜澜,星辉倒映。水面之上,寒风微皱,春寒料峭。苏云瑶强打精神继续陪着七夜重复地诵读《白首吟》,看她如此用心背诵《白首吟》,莫非她也是一个如同卓文君一样被人辜负的女子。苏云瑶摇摇头,连忙驱散心中的想法。
隔一会七夜再重复一遍,问苏云瑶她有没有背错。苏云瑶告诉她道:“你背得很好,一字不错。”
七夜不放心,又念了一遍,再问苏云瑶。苏云瑶同样告诉她没有错,一连反复了十来次,七夜才安心下来。
一夜春寒,待旭日东升,一缕阳光照在身上,苏云瑶才觉得身子暖和了一些。举目四望,数不清的方舟随着水波而流。
“吼……”,不远处一艏方舟舱顶上跳上了一头斑斓的猛虎。猛虎朝天咆哮,发泄着对老天的不满。虽然之前畏水,一夜的功夫让他逐渐适应了起来,于是跳上船舱顶来,仰天长啸,告诉人们,他依然是王中之王。
铭犬听到吼声,走出舱来,见到舱顶上的猛虎,头疼地皱起了眉头。老虎向为王中王,喜独自行走天下,逍遥自在,不受国法管束。有他在方舟上,铭犬有些伤脑筋。
“狼王。”苏云瑶朝铭犬打声招呼,毕竟他昨日护了自己。
铭犬颔首点头,却见猛虎一个转头,突然看见铭犬舟上的白色三尾狐狸。猛虎大怒,大喝一声,道:“狐狸,这次看你往那跑?”
猛虎咆哮一声,震得水面上众方舟摇晃了起来。狼国臣民惊恐地朝猛虎道:“虎王息怒……息怒!”
猛虎瞪着圆睁的双眼,怒气勃发,对狼国臣民喝道:“都是这狐狸,这狐狸就是灾星。”
狼国臣民频频点头,道:“虎王说得不错,这狐狸就是灾星,是她带给了我们洪水的灾难。”
铭犬无语,晶晶公主出舱替苏云瑶说话道:“这是天灾,不是她的祸。我们熊国没有狐狸,一样的亡国。”
虎王咆哮地道:“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狐狸,因为她的出现,赤凤重生,黑龙降世,熊国分崩。她就是灾星,她就是祸害,她还巧言令色调戏本虎王。”
“不是的。”晶晶公主理屈词穷,找不到话辩驳。
“虎王,你是王中之王,何以这般小见识,将天灾怪罪于一个小小的狐狸身上。”铭犬握着晶晶公主的手,替她出头道。
猛虎巨怒,喝骂道:“你区区一头野狗王,也敢质疑本虎王?”
“虎王,以你的能耐,你能引起如此天灾吗?她不过小小一只狐狸,又有何能耐招来洪水?”不远的方舟上,闻牛站在舱顶上,对猛虎道。
“天灾,什么叫天灾?因为不祥之物的降生,惹得上天不满,才降罪于我们。这狐狸就是不祥之物。”猛虎咆哮地朝闻牛吼道。
“不错,智贤大师也说过,九尾狐狸祸乱了夏朝朝纲,罪恶滔天。狐狸一物,就是祸水天下的尤物。”臣民们连连赞成猛虎的看法,出声声援他。
“是妲己吗?”天空中一道虚空之音转瞬即逝,震得水面翻滚,方舟巨晃了一下。
猛虎赶紧趴在舱顶上,动弹不得。“妲己?”臣民们这是想起了智贤大师故事中的九尾狐狸化身的女子,名字正是苏妲己。
猛虎大怒,朝天咒骂道:“谁?给老子出来。”声音传送千里,忽然引得一声凤鸣传来。霎那间,天空中一头金黄的火鸟翩翩翔来,百鸟跟随其后。
赤凤悬停于空中,睥睨着水面众生,仿佛不屑一股。然后朝远处长鸣一声,道:“黑龙,我已到了。”
天空中,似滚滚有些雷声,一条黑色的五爪巨龙头戴博山方木,腾腾而来。黑龙俯视着下方,笑了笑道:“赤凤,我的兵马即将到来。”
老虎怒了,没想到这一龙一凤,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于是他仰天长立,一手指着赤凤,一手指着,咆哮一声,声如雷滚,喝道:“虾龙蛾凤,装腔作势。”
黑龙瞥了他一眼,有些感怀之前在一起称兄道弟的时候,道:“虎王兄,看在以往的面子上,你泅水走吧。”
“放屁,我堂堂百王之王需要你个四脚蜥蜴可怜。”猛虎猛喝道。
“今日这里将血流成河,我看你还是走吧。”黑龙叹息地道,在他的话语中,水里面汹涌奔来无数的鱼类,鲨鱼、剑鱼、海豹等等。
猛虎俯视着水里无数的鱼群,再仰视天空的千鹰百鹤,他哈哈一笑,然后朝着三尾狐狸苏云瑶看了一眼,喃喃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笑话!天若不生狐狸,何以罪万民。”
猛然间听到“狐狸”,龙博木中羽衣一震,双目寻觅之中,终于看到大黄狗铭犬的身边趴着一条雪白雪白的三尾狐狸,七夜也在。
面对着空中和水中的联军,铭犬有感英雄陌路,对着方舟上的臣民道:“万方有罪,罪在朕躬。你们不要将罪责推到狐狸身上,天灾的罪名本王一身承担!”
“你承担得起吗?”老虎冲他咆哮道:“你不过区区一野狗,有什么本事自称为朕,朕是本虎王的称号。”
“大王!”闻牛看着铭犬,再看看他身边的晶晶公主,只是喊了铭犬一声。
“闻牛,我的兄弟,晶晶以后就靠你了。今天这一战,我铭犬必以身殉国。”铭犬朝闻牛嘱咐道,他没有理会老虎,他也没管晶晶拉着他的手,他朝着水面上千艏方舟狼国的臣民们亮出金做的狼牙道:“狼牙不灭,狼国永存。”
臣民们均举起了长毛,齐声道:“狼牙不灭,狼国永存。”
“嗡嗡……”漫天的苍蝇从北边飞来,千年吸血鬼划着一条小舟急速冲来,他朝着七夜高叫道:“丫头,你还好吗?”
“你怎么来了?”七夜惊讶地问道。
“之前铭犬王子有感天下巨变在即,写信求助于鹰国国王,刚好我还没回去,就让我看看什么个情况。”千年吸血鬼道。
“一群苍蝇,也敢来助拳?”天上一头白鹤出言嗤笑道。羽衣看去,见是鹤镇邪。鹤镇邪带着一群白鹤跟着鹰王阿格达的旁边。
这时,水里涌出一头鳄鱼,只见东古瞪着天空中的鹤镇邪道:“鹤镇邪,你个叛臣贼子,今天,我要替大王杀了你。”
“啧啧,泽国无大将了,东古你做大将军了。”鹤镇邪嘲讽地道。
东古很是愤怒,骂道:“叛国贼子,有种就下来单挑。”
鹤镇邪没有理会他,悬停地跟在阿格达身边。阿格达看了看火凤一眼,问道:“凤王殿下,黑龙是不是我们的朋友?”
赤凤摇了摇头,道:“我和黑龙不会插手你们之间的战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最后胜出的人一统天下。”
阿格达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却没有率先带兵出动,依旧悬停空中观看着下方的形势。
下方的水里面,由于水浅的缘故,鱼群不得不游于水面,与狼国的方舟的群臣兵民摆阵对峙。
漫天的苍蝇悬于方舟上空,防范着鹰国的空袭。
东古看到舟上的晶晶公主,游了过去,问候道:“熊国的朋友,还能在这里见到你,真好。”他的话在这古怪的氛围中分外古怪。
晶晶朝他点了点头,东古问道:“你的麻雀情人呢?”
整个水面上顿时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晶晶公主,晶晶公主耳根一红,那哪是什么情人,不过是旦旦木当时权宜之计的戏言。
“哈哈,热情的东古朋友,你好啊!”天空中飞出一只麻雀,朝着晶晶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