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人哥哥,救我……”牛头拉起花妹就走,花妹心中害怕,求助地喊道。
羽衣闻着花妹的声音,扑倒在船头,一双手前抓,却抓不到任何东西。那明亮的长明灯将这一切都照在里面,苏云瑶被辱,羽衣无力相救,如今花妹受罪,自己还是无力救护。“羽衣啊羽衣,天生你一身神力,你却保护不了任何人!”羽衣呐喊了起来,一拳击在船身上,那船居然知道泄力,只见船身下沉,河水分开,整条小船沉下三尺高,周边的河水围着小船却不打进来。崔判官的声音传来,道:“羽衣,害死父母,是为不孝;不知朝廷,是为不忠;无朋无党,是为不义。不孝不忠不义,历十八地狱,轮回不休。”
一句“害死父母”已让羽衣垂下头来,羽衣耷拉着脑袋,无力地倒在小船上。黑无常走了过来,轻轻提起羽衣,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提着羽衣飞向桥面。羽衣任其提着,毫不抵抗。黑无常提着羽衣,下了桥,进入一条甬道,不一会来到一处地狱,内里血腥冲天,一个个鬼挂在吊钩上,而脚下几个鬼差从脚下将脚筋一点点抽出来。看着那一条条血淋淋的脚筋,羽衣只觉胸口作呕。白无常将羽衣挂了起来,羽衣只觉后脑巨疼,却叫不出声来,一个鬼差拿着一个钩子顿时来到他身下。不一会,羽衣只觉右脚一麻,整个身子发抖,那种抽搐的感觉直冲大脑,难受得他不知魂归何处。痛、麻、胀、抽搐、无力感汹涌而来,羽衣整个身子颤抖不停。
“咦!”鬼差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他抽了半天筋他抽来抽去就是抽不完。“时间到!”黑无常阴森地喊道。鬼差只好将脚筋、手筋等一点点塞回去,羽衣也一点点感觉身子暖和起来。
黑无常提着羽衣走出抽筋地狱,又来到剥皮地狱。瞬间几条绳索将羽衣固定,一名鬼差拿着一柄明晃晃的菜刀走到羽衣面前,羽衣看着这鬼差阴森森地对自己一笑,突觉肚皮一疼,瞬间感觉整个身子要炸开,可是绳索勒紧了喉咙,让他叫不出声来。他麻木得不知身在何处,那附在身上的灰尘也簌簌抖下,渗进了他身上流落在地上的血液里。身上感觉有万千蚂蚁在撕咬,那种无力的感觉让人痛不欲生。不知过来多久,鬼差拿着一张人皮,在他面前扬了扬。羽衣无力地看着那张人皮,似曾相识,可他不想了,他只想现在就死去就解脱了。
可是他并不能解脱,接下来的幽枉狱、火坑狱、酆都狱、拔舌狱、磨捱狱、碓捣狱、车崩狱、寒冰狱、脱壳狱、抽肠狱、油锅狱、黑暗狱、刀山狱、血池狱、阿鼻狱、秤杆狱,一道道折磨得他生不如死,可是他死不了。即使他被磨成肉酱,鬼差依然将他复原成人身。如此往返,十八地狱全部经历,他已是生不知生,死不知死,在他脑海中,已不知生死是为何物。可羽衣不知,水龙珠已一点点融入他的血里、肉里、内脏里、筋里、灵魂里,虽然被折磨得不堪人样,可看在鬼差的眼中,这人的生气越来越强大,强大到他不能直视。
也不知受酷刑罚到第几轮,这一日,羽衣浑浑噩噩,只觉身体饥渴难受,他睁开眼来,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不知何处传来“叮咚”的响声,响声一过,接着一声哭嚎,那刺耳的“啊”一声声哭叫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羽衣想起来了,这是之前经历过的黑暗地狱。黑暗地狱不仅黑和暗,也很惊恐,它折磨着你的内心,让你找不到恐惧的来源,让你惶惶不可终日。又是一声“叮咚”,接着又一声惨叫。一阵微风吹过,似有人从身边经过,羽衣伸手想拉住那人,可是触手处尽是虚空。“有人么?”羽衣喊道。四周空荡荡的,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道:“有……人……么……?”那声音拉得老长。羽衣似乎感觉耳边有人对自己呼气,他伸手去抓,抓住的是一片虚无。他才想起有人问自己话,便道:“我在!我在!”不久,声音传来,老长老长地道:“我……在……!我……在……!”又是一股微风从耳边吹过。羽衣往前一扑,摔了个狗扒屎,他站了起来,问道:“是谁?”不一会,他的原话传来,声音仍是拉得老长老长。羽衣只觉得怪异,“叮咚”之声一会传来,惨叫声也跟着传来。羽衣确定不了这里到底有没有其他人,四周黑漆漆一片,脚下全是坑坑洼洼。羽衣心中虽然害怕,可他记起龙女婆婆说过,无畏,就是无所畏惧。他是男子汉大丈夫,十八般地狱都经历过,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羽衣鼓起勇气,摸黑前行,这黑暗就像汪洋大海,无边无际。“叮咚”的响声不时传来,哭喊声越来越凄凉悲苦。羽衣只想寻着那悲苦之人,也许那就是出路。走了走,不知摔了多少跤。羽衣继续前行,黑暗之中,也许没有同伴,也许鬼魅魑魍就在身边,但他没有退路,只有无畏陪伴他,生又何妨,死又何哀,羽衣踏着脚步继续前行。
羽衣一步一步摸黑前行,小心翼翼,提防着有妖魔鬼怪偷袭。走了很久,“叮咚”已成了习惯,羽衣感觉很累,又视不见物,他就像一头苍蝇到处乱窜。
走着走着,他已听厌了“叮咚”的响声和随之而来的惨叫声。羽衣感觉很疲惫,可是微微的风就像一只温暖的鬼手,时不时抚摸他一下,让他猝不及防、胆战心惊。他蝺蝺而行,不管黑暗中有什么等着他。还好,前面有一个怪人在等待他,只是他看不见,也感觉不到。至于为什么说他怪,是因为他在这黑暗地狱仍然视若无阻。羽衣一头前行,不知不觉撞到那怪人身上。羽衣感觉就像撞了一根柱子一样,他伸手去摸,摸到一只手臂,羽衣才知道碰到人了,于是出言道:“不好意思,我没看到你。”那怪人轻微地道:“没关系,我正在等你。”
羽衣不解,问道:“阁下认识我?”
那怪人道:“不认识,但我知道你。”
羽衣感到奇怪,对方既然不认识自己,又为何知道他羽衣,他退开一步,拉开一点距离,问道:“你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我来只是看看屠龙使是一个怎么样的人。”那怪人如是回答。
羽衣看不见对方,道:“你可看清楚了?”
“是的,我看清楚了,屠龙使只是一只可怜虫而已。”怪人的回答让羽衣觉得很悲愤,“可怜虫?我羽衣在他眼中只是一只可怜虫!”羽衣心中愤恨,却也不敢辱骂出来,他怕自己说出来会被对方嘲笑自己只会怒骂发泄。
怪人语气一转,道:“顺便来谢谢你,谢谢你启动了天雷符。”
羽衣大惊,问道:“你究竟是谁?”怪人如此说,羽衣感觉好像启动天雷符会带来灾难,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怪人微微一笑,道:“日后你自会知晓,对了,那个叫花妹的女孩,是我引她来见你的。”
羽衣大吃一惊,没想到自己的遭遇,都在对方计算之中,于是出言问道:“花妹被打入血池地狱,阁下可知她怎么样了?”
“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怪人已然远去,羽衣感觉言犹在耳。听那人的意思,花妹并没有事,瞬间他感觉又有了希望。从十八层地狱走一遭,他感觉整个人都有一种脱胎换骨的直觉,体内似有无数的力量在支撑着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正在他洋洋得意之时,一声大喝喊来,道:“大胆犯人,竟敢擅自逃离地狱惩罚!”闻得一声铁链呼啸而来,铁链直接打在羽衣身上,顿时皮开肉绽。羽衣吃疼,伸手抄住铁链,怒喝一声,道:“我本善良,是尔等欺我无辜。”手中用力一拉,那铁链居然节节寸断。对方吓了一跳,这拘魂铁索断了还是头一回碰到。他扔掉手中链子,以头去顶羽衣。羽衣感觉胸前有一对牛角撞来,“砰”的一声,将他撞出二丈远。羽衣骨碌碌爬起来,揉了揉胸口,虽然断了两根肋骨,但这点小伤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对方见这牛头顶在羽衣身上居然无济于事,急呼伙伴道:“马面,快来协助我!”
不远处一道呼啸声袭来,声至铁索已缠到羽衣脖子。脖子被勒紧,羽衣感觉气息不畅,溶进他血液里的尘埃躁动起来,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似要胀破胸膛。羽衣双手抓住铁索,用力一扯,“铿铛”一声,铁索碎断。喉咙一松,只觉有东西要从口中吐出。羽衣张大嘴巴,血液中的尘埃化成泥一团团从气管冲出喉咙,向马面扑去。马面大骇,惊呼道:“厚德载物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