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祭坛

“等等……停、停一下!咳咳……我、我跑不动了……”

在本能的驱使下,羽珂拽着虞若溪一刻不停地往黑暗中狂奔,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脊背发毛的感觉完全消失,气喘吁吁的虞若溪半死不活的声音才将她唤醒,那种仿佛被恐惧支配的感觉才逐渐淡去。

羽珂如惊醒般停下,松开握着虞若溪的手,发现对方的手腕已经被她勒出一道显眼的红痕。

“啊……对不起,弄疼你了吗?”羽珂愧疚地看向累得不顾污脏瘫坐在地的虞若溪,充满歉意地道。

“……你、你是怪物吗?跑这么久你怎么一点汗也没出?”虞若溪看着气息平稳的羽珂,一边大喘气一边干瞪眼,抹了一把自己花掉的妆容,发现手上全是灰尘,又发出一阵中气不足的尖叫。

“倒也没有不出汗吧……”虽然是被吓出的冷汗……羽珂在心里默默补充道,强迫自己将听到“怪物”时条件反射掐进肉里的手指松开。

等虞若溪终于喘匀了气,发现羽珂正蹲在地上摸索着两侧的墙壁,不禁有些好奇:“你在干嘛?这鬼地方脏的要死,不知道几百年没打扫过了……丢了什么东西吗?”

“……感觉不太对,这里的环境。”羽珂从墙缝里抠出一小片苔藓,用衣袖托着扒拉,在微弱的光线里凑近了分辨,“这种类型的苔藓,应该在气温相对温暖的环境下生长,但刚刚在困住我们的房间外,我看到了冰凌,那么温度应该不会太高才是……”

虞若溪却是看着那一小片植物打了个寒噤,像是见到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连连后退:“你你你,你怎么还敢去碰这种诡异的玩意啊!那个花刚刚可是……呕……”

她话还没说完,想起女白领脸上密密麻麻的莹白花朵,一脸苍白地捂住嘴干呕起来。

“那个花……出现的时候会有特殊的气味,我们能闻出来,应该不用担心。”羽珂挠挠脸颊,丢掉手中的苔藓,“不过慌乱之下随便找了个方向跑路,现在也不知道咱们在哪里了……”希望不要遇见兰绫提过的“野兽”才好……

说起来兰绫究竟去了哪里呢?虽然她看起来游刃有余的样子,但总觉得这里处处透着古怪,希望她别遇到危险才好。

这么想着,羽珂打头朝错综复杂的通道中走去,在身后跟着的虞若溪不停的抱怨中缓缓思考从醒来之后的每一个细节,突然,她猛的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虞若溪从羽珂身后探出脑袋来,并没有得到回答,也不再需要回答了——

本来狭窄拥挤的通道豁然开朗,一间足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圆形石室出现在二人眼前。而在这间石室的中央,一座雕刻满精致花纹的祭坛承接着自天顶倾泄而下的幽微光芒,乍看之下仿若神迹。

“……给老娘干哪来了这是……”虞若溪张大嘴巴,半晌只憋出这么一句话来。似乎是怕惊扰这神圣肃穆的氛围,她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

羽珂说不出话来。

与虞若溪不同,她并不是因为过于震撼的场面而失语,而是此时此刻她真的无法张开嘴——

发不出声音、动不了

全身的肌肉都僵直住,而熟悉的凉意顺着脊椎缓缓地舔舐而上。

从踏入这座石穴的那一刻起,一股浓郁到令她眼前发黑的血腥味,无比强势地挟持了她的全部感官,从嗅觉、视觉、听觉到触觉,全方位袭来的,如同粘稠砂浆一般、自脚底一直漫过头顶的感觉,让她的脑海里发出震耳欲聋的警告。

这是——

“污染”

而被恐惧震慑的猎物,已经来不及跑掉了。

“喂,你看,”虞若溪皱着眉,努力地眯了眯眼,看向沐浴在顶光中的祭坛,用胳膊肘捣了捣羽珂的背,“那上面是不是有个人来着?”

甫一被虞若溪触碰,羽珂仿佛溺水的人陡然浮出水面一般,大口地喘着气。她顾不得擦掉额头上的冷汗,连忙转身打算原路返回离开石穴,却不想幽暗的甬道中隐隐散发出银色的光点。

“我去你不要命了?!”虞若溪见状连忙拉住羽珂,却不料对方的力气大得惊人,她全力的一拽竟未能动摇分毫。抬眼看向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慌乱的羽珂,发现对方脸色惨白,方才逃命时一番剧烈运动都没能逼出来的汗此刻布满了她裸/露在外的皮肤,此刻饶是虞若溪这般迟钝的人也发觉出些不对了:“喂,你没事吧?后面是那些邪门的白花啊,你跑回去是要送死吗?”

羽珂定了定神,竭力压下打鼓般的心跳,保持镇定:“你……现在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就……就跟之前差不多的那种……”

虞若溪闻言登时色变,转身朝着祭坛的方向凝神嗅闻,半晌狐疑地回头:“你丫是不是神经过敏了?没味啊,有味也是跟之前通道里一样又潮又闷的泥巴味,那种邪花是白桃味的!我这辈子都不会认错!”

二人说话间,植物叶蔓摩擦似的“簌簌”声渐渐由远及近地传来,虞若溪的表情扭曲一瞬,拉着羽珂就往石穴的另一端奔去,“要死啊这些**花!真是邪了门了老娘今天出门就该看看黄历……你!给老娘闭上你的乌鸦嘴!!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羽珂则因为再一次猛然间浸入“污染”的氛围之中,霎时间浑身汗毛倒竖,只能一边拼命跟上脱缰的野马一般横冲向祭坛的虞若溪,一边试图带她远离中央的祭坛:“不要再靠近那个台子了……!我们绕路好不好?……啊啊啊啊要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