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添了玫瑰香料的浴池香气四溢,池中的身影尤甚诱人,那窗外已无一丝光亮透入,四周的烛光映照下,那从池中起身的人影身姿曼妙。

沐浴后坐于铜镜前梳妆的白衣青年看着镜中那无暇的肌肤,将发簪好后披衣,夜深,他抬步朝主殿去。

——

正批奏章的女子身着着石青色常服,执笔垂目批注贡桌上如山般高的奏章,较平日归府时那丹赤朝服,冷艳的气质稍淡了许些。

初做这未来国主惹得她也头疼脑胀,兴许是与原主那勤恳于朝政、无心于男色致后宫无一人的本性出入过大,在她入这副躯体不过三日,那白衣青年便察觉了。

白衣青年名唤白染,白氏嫡子故随母姓,而白氏为先帝封王世家,封为郡王于京中闲居。而作为郡王嫡子的白染极是聪慧和谪仙的外貌惹京中无数世家小姐蹲守王府门槛只为瞧一眼,提亲的柬字堆满了郡王府府邸,他并不愿如芸芸众生所择,而是择了作为男子最为艰难的官路。

这一路的艰辛和偏见是常人意志无法战胜,称得上女帝的御师之人,可不仅靠天份就可登上此位。

此人若可为她所用便如利刃,若不可,便是隐患,这也是她为何对他明显感兴趣一些。

他是学识渊博且知礼规矩,却也过循规蹈矩,要教这封建的公子冲破规矩束缚,看来要花不少心思和时间,心中那道枷锁才会逐渐有裂纹。

“臣参见天女。”

“来,坐本宫身侧。”

那一抹白衣身影轻步前来犹豫片刻坐在她身边。

前日便赐了可自由在府邸行动的玉牌,他是府邸上唯一不必通报便可进主殿的,现下无人,他也并未再言不符礼数,心知拒绝也并无多用。

白衣青年自若地在一旁替她研墨,将文书梳理分类,默契地配合她批阅剩余的文书。

指尖有些酸痛的苏嫣捏起碟中一块儿桂花糕尝着,觉着好吃又喂与他道“尝尝,今日下朝归府沿街买的。”

看着她喂来还被咬了一口的吃食,虽有些羞意却再因无人而顺从吃下,近来她的性情可谓是大变,自那日大病一场后……他便有些捉摸不透她。

“白染,握笔握得手疼,替本宫捏捏。”将手放他手心的苏嫣有些疲惫不堪,很自然地使唤他,毕竟在她观念中,既是女子为尊,他为臣,捏捏手也不过分。

轻握她手的白染替她捏捏指尖,掌心,也不知为何近来面对她心跳总是不自觉加快,他垂眸思索。

另一只手托着下巴有些倦意的她这般闭上眼眸,小憩了片刻后她抬眸正巧迎上他的目光,他微愣移开目光,她笑“本宫好看吗?”

面前的白衣青年不语也不敢看,不给机会躲避的某女轻捏他下颚对视,见他仍旧躲闪目光,她凑近亲他极是好看的睫羽。

一惊的白染这才抬眸看她,羞意明显,微抿唇。

“本宫问话便要答,明白吗?”语气中多了丝挑逗和宠溺让此刻的气氛更是暧昧,他这般沉闷的公子真真是不禁逗。

“是,天女极美。”白染认输,如今讲不过她便罢,也毫无还手之力,像是她碗中被吃定的人。

调戏美男得心应手的苏嫣此举算是在这乏味枯燥的日子唯一乐趣,他愈是人前冷淡,被撩拨后的表情就愈勾人心魄。

“南境边疆胬族时常骚扰入境,烧杀抢掠,朝廷亦拨款几番赈灾安置难民,依御师看,该如何批字?”并不避讳他将奏章摊开与他讲述的苏嫣并非初次让他涉及朝政,他一开始是会用男子不可妄自论政搪塞,她却道他是天女的尊师,她不解之惑该是他职责所在。

其实她不知的是,白染并非因此言被她打动,而是她那日言只将他当作白染,让他安心畅所欲言。

“臣以为应遣大玥使者和谈,大玥每月供粮千石,以驻守边疆之责为交易。”思虑了片刻轻启唇,白染语气平静且自若。

“言下之意是将其收入麾下?”微挑眉的苏嫣竟没想到他能如此快想到解决之法。一个深锁府邸的公子,除了依帝命每周去一次皇苑教学,竟于朝廷政事也得心应手,她当真是小看了他。

“胬族生于荒漠物资匮乏,族群甚小却屡扰边疆,是生计所迫。”见她仍有惑的白染便同她详解,轻道“国以民为本,社稷亦为民而立,民兴则国富。”

大玥国力强盛本可出兵讨伐,可一旦讨伐便免不了战乱流血,以和退之,既免了骚扰又收了胬族驻守,想来此举比讨伐让民心更为安定。

望着面前那温润如玉的人儿许久,苏嫣眼眸有了笑意“有御师是玥国的福气,本宫都想将你据为己有。”

这等撩拨的言辞是个男子都会耳根微红,白染抿唇将暧昧气氛试图改回来“臣会在天女身侧恪尽职守。”

“那自然好。”轻飘飘落下此句的苏嫣便也不再看他,而是垂目批阅奏章,再同美人如此调侃下去,怕是天亮也入不了寝。

月色渐浓,候在她身侧的白染不免有些紧张,夜深人静时侍女的脚步声已渐无,她未松口放他离去……当真是让他今夜侍寝?

他尊为御师,是万人之上的殊荣,失了清誉,世人瞩目下是万劫不复,可这教导隐晦之事亦是他责。

有人陪伴也不太乏味的苏嫣终是批完,见身侧那白衣青年垂着眸不知思索什么,见天色已如此深便也不放心他夜深独自归阁,便道“来歇息吧,本宫乏了。”

眼眸一颤的白染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见她起身走入内阁的身影,他咬唇也随了过去——

“白染,替本宫宽衣。”

他指尖微颤着替她解散衣带,因距离过近他心跳很乱,身高她许多的他替她解下青衣后看到那亵衣,丰满的胸脯和那白皙的肩颈惹他脸红得彻底。

“那卧榻是给你准备的。”忍不住笑的苏嫣见他矜持又保守得可爱,不再刺激他了,指了指离主榻不远处的软卧,还不忘戳戳他脸“好红啊,白染。”

似逃走的白染躲去卧榻上,也未宽衣,心如乱麻。

一夜。

……

清晨时分醒来的白衣青年第一时间便朝那主榻上望去,帷帐后并无她的身影,想来是上朝去了,他起身时见她留在枕边的一盏信纸——

“吃些糕点,在阁中等本宫归府。”

透过屏风可见外阁处那满桌玲珑的菜肴和那碟桃酥,整理衣襟的他又注意到阁内冒着水雾的浴池。

才知她早已吩咐人温了水,喜净的他每日都要沐浴,也独爱那桃酥,但……她又怎知?

终了,他宽下衣踏入浴池中,阖上眼眸。

许他涉政,同席而食,同殿而眠,甚至赐他独宴与御汤沐浴……又忆起这段时日肆无忌惮的亲近,他实在是心绪不宁又无法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