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漠地看着挣扎动作变小的男人,阿古手里的力气不变,等到彻底安静下来,他才松手,用柔韧的绳子绑上手脚,利落地扛在肩上。
云层被吹散了些,阿古抬起昏迷的男人,恭敬地看向身后一个中年女人,她约莫四十岁,扎着一头白色短发,身上穿着丝质的绿色长裙,闻言眼神淡漠地看了一眼阿古肩上的人。
“第四个了,让他们抓紧时间。”
“是。”
扛着人丝毫没有影响他的速度,不过几秒,就消失在女人的视野中。
阿古的身高大概有一米九,身形健壮,并且只有十六岁,在这支队伍里是数一数二的战力,只要培养得当,将来必然是自己孩子的左肩右膀。只要一切顺利,明年她的孩子就是下一任族长。
一想到这,女人的心里一阵火热,轻轻地按在放在衣服里的那样东西上。
按照父亲的嘱咐,只需要足够的血,就可以激活那个道具,父亲当年也是利用这个,才能一举从普通族民成为掌权者。可惜的是,自己的身体天赋达不到激活的最低门槛,父亲即便是到了该退下的年龄,为了守住现在的待遇,贿赂或谄媚地。等待着自己的后辈能光复这一支。
部落的每个长老都是靠着能力上位的,换言之,是资质,父亲的资质能庇佑家里到这一辈已然到了极限,在付出了极大的一笔财物后,才再次换取了这样东西。
想到父亲说的提升,只要使用这个东西,自己的孩子就是父亲的接班人,黑石部落的年轻一代中,甚至可以跟最有天赋的孩子比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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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古飞快地在林子里奔跑着,丝毫不介意树枝划过身体,甚至说他没什么感觉。
“好了接下来就该回去了......”
耳畔传来呼啸的风声,阿古下意识地转头,却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重击,眼冒金星地后退,战斗的本能让他把武器横在自己的胸口。
该死的,是谁在袭击。他并没有怀疑倒地的那个男人,他对自己的下手很有信心,身为家里的老幺,即便从未杀过人,但是部落的训练让他在任何对战中都有底气。
“彭!”
背部重重遭了一击,阿古踉跄地往前走了两步,马上回身对着背后挥动武器,可短刃却没有回馈任何触感。
他心里猛地一沉,对方的力量和速度都比自己强上不少,即便身为战士在黑夜里也能发挥战斗力,与这样的敌人对战还是胜算不大。
自己的腰都快断了,仍完全没感觉到对方的位置,背部的一记重踹丝毫不假,愤怒的情绪占领着大脑,他用武器试图挥舞攻击到那个敌人,却一无所获。
四周的树木草丛的声音无比清晰地传入耳朵,阿古手上长棍低垂,粗重地喘息着,他能感受到血液在飞快地流淌。
“出来!”
没有回应,事实上要不是脸上和背后传来的疼痛,他甚至感觉不到有其他人在场,部落的狩猎队的训练曾经面对猛兽也有发挥的余地,但现在的情况让他实在搞不清楚。
时间一点点过去,阿古用余光打量了一下仍旧躺着的男人,冷冽的风吹散了他的战意,如果天亮前不能做完那件事,八成会出变数,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他咬了咬牙,还是选择先走,与其在这里耗费时间,再去袭击两个难民更快些。阿古试探着往后退了一步,见对方没有攻击意向,于是转头就跑。作为一个战士他并不认同这样,但是关乎父亲的安排,他只能这样。
过了许久,树林中的人影缓缓走出,看了眼还在昏迷的男人,而后又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咔擦。”
黑暗中有啃食的声音,云层被吹散了些,清冷的月光落下,照在刚刚发生过战斗的地方,脸上沾着泥土的男人不知何时坐了起来,大口地吃着果子,也不管是不是有毒。
感受到勒痕上火辣辣的痛,高歌安静地抚摸着,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死了,他以为即便在别的世界,自己也能做一番成绩,他以为即使有战斗,也可以避免,他以为....
很多人在濒临死亡时候会感到恐惧,逃避,虽然不耻但有效。也有人在生死一线间,发掘出自己的潜力,爆发。
高歌并不认为自己是后者,他是一个普通人,现在不应该这么冷静,恐惧亦或是愤怒才应该是他的情绪,到底是什么出了问题。
他想到了那个教堂,从怀里掏出那张卡片打开。奇怪的质感,手指摩挲在上面有种清凉的感觉,像极了另一个世界的银行卡,正中间写有个X形状的波纹。
可惜的是自己丝毫看不出来这东西有什么用,找人鉴定是不行了,一想到那个地方的诡异,他摇了摇头。
最好的情况是被人抓去调查,最坏的情况........
“唉。”高歌忍不住叹了口气,在这里他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人权的意义,起码自己不会被当成货物一样。
回到休息处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睡着了,只有五六个小团队中轮班的人还在围着火低声交谈。
看到高歌回来也没有在意,只有野兽与一些麻烦的东西,才是他们警惕的目标,在这个人数基数大的条件下,人反而是不用关注的。
高歌坐在原本的位置上,小口咬着果子,观察着其他人的情况。
偌大的一个休息处,记忆里之前在的那些人,此时已经空了差不多十几个。
尤其是他这种没有团队的独行者,晚上出去方便或是其他,都会收起自己的物资再出去。
这也导致了就算有人发现,也只会认为是他们暂时离开,悄无声息地。
“不过总不可能每个人都有起夜的习惯,那他们怎么....”思绪还没连起来,他猛然想到,那些人如果不是只针对走出去的人,那这个地方在今晚绝对不安全。
他赶紧看向那个老太太的位置,三个铁塔般的壮汉盘腿守护在周边,简易的床上放着厚实的被子,能看到随着呼吸被子起伏波动,跟其他睡在地上或者毯子上的人差别高低立判。
奇怪了,那他们总不能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抓人吧。高歌不安的目光四处梭巡着,不对劲,那些人总不可能只抓两个虾米就走了。
等到林间的间隙微微透出的光亮慢慢多了一下,他崩得笔直的腰才放松地靠在一颗树旁。
倦意渐渐上涌,熬夜多年的他大概能感觉到现在应该是四点多了,原始的祖先对光的信赖本能让他在下意识认为,白天是安全的。
眼皮子疯狂打架的高歌,正准备顺从本能入睡时,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勉强地睁开左眼看过去,脑子一下子清醒了。
十几个穿着相对干净的人,正收拾着自己行李,有两个蹲在草丛边上观察,只不过观察的不是这个休息区的人,而是外面。
他听到的响声是在他身旁不到两米的一个少年发出的,即使是看不到他的表情,也能看到他的身体在止不住地发抖。
“真要出事了。”
高歌脑海里下意识就闪过这个念头,熬夜也不困了,就想等着这些人快走,他能跟着跑。
身旁的少年似乎得到了什么信号,蹑手蹑脚地准备离开,看到熟睡的高歌又转过来看向他。
因为回来时候以为后面会有追兵,高歌是绕弯走到回来方向侧边,躲在稍微离的远些的地方,方便观察情况。
只是现在好像这个少年也觉得这里位置好,准备霍霍他了。他刚想着要不认栽算了,反正那张卡他藏在鞋底了,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
就见少年的袖口探出一把锈迹斑斑的短刃,被这个破伤风附魔刀来一下,他是真的会歇逼的。
正准备悄无声息地刺进去的少年,愕然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人死死抓住,动不了分毫。他抬头看向高歌那张熟睡的脸,此刻仍旧是老神在在的样子。
啪。
一颗小石子打到少年的背上,明显是自己的同伴在催促他,无奈之下,他试着把手抽出来,发现还是不行之后,恨恨地松开手上的武器,这才能脱手。
“我记住你了。”
少年低声说了句,扭头向自己的队伍走去。看他过来了,那些人安静地开始离开,不到几分钟,就完成撤离。
几乎是他们刚走,高歌迅速地捡起地上的武器,控制着自己的动静声,开始跑路。
等到离开了稍微远一点,他才开始狂奔,同时注意着路边的树林里有没有敌人。
前面的人在有意识地在清理自己的痕迹,他也有样学样地拿树叶清理着,好在他们人数不少,即便想再快离开,一时半会也不会太远。
至于其他人,高歌没忍住看了一眼身后的幽暗,如果刚才他还觉得可能有大事发生,现在是肯定了。
“老太太估计和那些人通过气,或者有什么协议,总不可能这些人都能打听到的消息她不清楚。”
看着前面的人有序地走进一片石林,高歌也走了过去,不过他没打算走太近,这种复杂的环境,一旦有什么事,他这种不熟路的八成要迷路的。
做了个简易的记号,高歌顺着他们走的路,找了个夹角猫了进去。